齐珩将她?抱至榻上,江锦书蜷缩着?身子,口中唤着?疼,额间不断有汗珠落下。
漱阳泫然道:“殿下这”
陈亦趋步入来,还未来得及顾全礼节,便被齐珩轻推至榻前,陈亦谨慎地探上江锦书的脉搏,手指轻颤,直至再?三确认皇嗣安好?后方松了口气。
他转身道:“殿下只是过度劳累,脉象有些不稳。”
齐珩忙道:“那她?怎会腹痛如此?”
细听去,齐珩的声?音犹存心有余悸的颤抖。
陈亦躬身道:“殿下心惧,母子一体,皇嗣不安。”
而后他又?道:“臣为殿下开具方子便好?了。”
齐珩点了点头,见江锦书安好?,终是松了口气。
待药煎好?,齐珩扶着?她?用尽后,齐珩温声?道:“守灵你就?不要再?去了,有我在?那里就?好?,你在?这多?歇息片刻。”
“可这样,不会被人诟病吗?”江锦书犹豫道。
杨舟蘅是她?的祖母更兼外祖母,按律着?斩衰之服,于堂前守灵,她?若因身怀皇嗣便不去,恐惹非议,届时齐珩和东昌公主都怕是要被那些满口“仁孝礼义”的文人的吐沫星子所淹死。
齐珩定?定?道:“有我在?呢,你安心歇着?便可,有什?么事我顶着?。”
见齐珩如此。江锦书倒也不再?说什?么了。
江锦书握着?他的手,轻声?问道:“杨唯清的事”
齐珩摇摇头,道:“国朝法度,断不可因人而废止。”
言下之意,杨唯清的死罪不可免。
“你不是答应了祖母吗?”江锦书不解道。
齐珩握住她?的手,缓缓道:“答应归答应,我却未说一定?要办到,总归有什?么恶报都找我来,待我死后亲自向祖母赔罪。”
正因如此,他才要抢先一步回了杨舟蘅的话?。
江锦书心软,杨舟蘅正因此,欲通过她?来求这个?情。
齐珩下定?心的事,断无转圜之地,总归江锦书没答应过她?什?么,恶报不该找上她?。
江锦书静静地看向他,而后垂眸思索。
她?知道,齐珩都是为了她?。
齐珩继续去守灵,江锦书静待在?偏殿内,她?换了一身素服后看向漱阳,轻声?问道:“大长公主还没至梓宫前吗?”
漱阳默然摇了摇头。
江锦书喟然长叹,不禁道:“阿娘与祖母,就?这般情分浅薄吗?”
顾有容入来,道:“不是情分浅薄,是除却血脉,已然不剩情分了。”
江锦书抬首看向门口之人,欲微微起身,顾有容忙扶住她?,道:“妾刚从那里叩拜回来,想殿下身子不适,妾便来看看。”
“顾姨的话?,是何意?”
顾有容缓缓抬首,而后叹息道:“三十余年?了原来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顾有容将当年?之事徐徐道来,她?垂眸轻声?道:“当年?的东昌公主与现在?的东昌公主可谓判若两人。”
齐令月是高宗膝下长女,系中宫皇后杨舟蘅所出。
可谓娇宠至极。
然齐令月却非在?其?生母杨舟蘅膝下长大,高宗与杨后属联姻,杨舟蘅乃当时中书令之长女,更兼出身弘农杨氏,恁时杨氏势大,族中叔伯皆位列朝堂。
高宗不得已而立杨舟蘅为后,从此嫌隙而生。
杨舟蘅共一子一女,长子为先帝睿宗,一出生便立为太子,只可惜其?性庸懦,凡事不就?。高宗并不属意于他,只可惜碍于杨氏,更兼睿宗占了名分之便,嫡长子为太子,宗法之所,实不可易。
而后杨舟蘅诞下齐令月,齐令月性聪敏,数月即可识字。
高宗大喜,将齐令月带至身边亲自教养,由此母女分离,情分愈浅。
后来杨舟蘅的幼妹入宫,她?叫杨文蘅,本是杨家欲稳固后位而送入宫的,犹善文墨之事,故拜尚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