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华脸色忽然落寞了下?来:“若不是?崔先?生逼的,我也清醒不了,从前我靠父皇的宠爱和兄长的权势活着,只是?这两样全都?他爹的是?废物!我以为自己有权势在手,实际上不过是?父皇想收回便随时能收回的,你看?我现在被?逼到南越国和亲,是?不是?很惨。”
全修杰张了张嘴想说点安慰的
话,却不敢说。
崔鸿雪却始终没有开口,他静静地等着云华说下?一句。
云华捏起?掌心:“我现在明白了,女人?靠父亲、靠兄长、靠夫君,都?不如靠自己,只是?嫁人?而已,婚姻里最重要的不是?感?情,而是?利益,我去了南越国,一面帮父皇打通商路,从此以后来往的所有货物、银钱,皆要通过我手,就连父皇和我大皇兄想从我这儿拿钱,也得供着我才行,这才是?真正的权啊。”她一边说着,露出陶醉的神情,真真正正的权,是?不会被?人?轻易收走的,是?真正让人?向往的。
南越国是?小不假,但南越国外面连通着一望无际的大洋。
全修杰至此才完全懂了,云华公主已经跳出了一个女人的思维,难怪他们怎么想也没想到她会自愿嫁去南越国。
云华看向崔鸿雪:“崔先?生,我刚刚提起?陶小姐,你可?别多想,我只是?从她脸上看?到了一些共鸣而已,我莫名觉得,她跟我是一类人呢。”
崔鸿雪垂头,他一直都?知道,这也没什么不好的,女孩子就要长成这样才好呢。
崔鸿雪又抬眸看?她,似乎是?在说:别来沾边,我宝可?没你那么蠢。
陶采薇从小就知道任何东西都?没利益重要,婚姻、感?情,皆要为了利益而选择,靠着婚姻爬上去的时候,就是?她肆意揽权的时候。
他突然好想好想她,想回去抱他的小姑娘。
“既然你这里没我什么事了,那我就先?回去了,以后别再来找我。”
云华想叫住他,却又找不到理由?,大家多少有一起?长大的情分,现在就连叙叙旧也不行了吗。
“崔鸿雪!”
崔鸿雪走到门?边站住,回头看?她:“公主还有何事。”
云华看?着他一身粗布麻衣,他那引以为傲的玉冠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丝带缠发,衣带就那么系在腰间,她怔了怔,随后一笑:“那便祝你往后余生,平安顺遂,与你的那位陶小姐,自在快活地过上一生。”
就在离庄严的巡抚衙门?不远的地方,炊烟袅袅,鸡鸣虫叫,乡野田间,白云飞鸟,若能与爱人?相守一生,他宁愿自己从未站上过权利顶端。
“公主,你误会了,我只是?陶小姐的下?人?,她的余生,自有他人?来陪。”他的目光适时扫向了一直想隐于事外的全修杰。
崔鸿雪走了,房间内只剩下云华公主和全修杰两个人?。
云华公主侧头看向他:“一个男人,竟然能放弃自己心爱的女人?,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男人?不都?是?那种,就算我贫穷、我卑微、我还没有才华,我喜欢的女人?也是?绝不能让出去的,你愿意跟我就跟,你不愿意跟我便是?嫌贫爱富。
更何况是?崔鸿雪那种骄傲花孔雀,他要能看?上哪个女人?,在他心里,那简直是?她的荣幸。
全修杰不语,喜欢的女人?自然是?不能让给别人?的,是?个男人?都?是?这样的想法。
云华见他不答话,凑到他耳边去又问了一遍:“全大人?,你说崔鸿雪怎么甘心呢?”
全修杰回头看?她,云华痴痴望着崔鸿雪离去的方向,深深叹了声气:“我告诉你吧,那是?因为爱,崔鸿雪的爱原来是?这样的,可?真是?如同?他这个人?一般,样样都?是?可?望不可?及,就算他跌进?了泥里,还专门?捞起?泥来裹满自己全身,他依然是?那么迷人?,全大人?,你距离他,还差得远着呢。”
全修杰扯开嘴角笑了笑:“那是?当然,莫说他是?京城第一公子,走出来才知道,他在世人?口中原是?天下?第一公子,我如何能比得过他呢。”
云华嗤嗤笑着:“我指的是?,在讨女人?喜欢这方面,你赶他,还差得远着呢。”
全修杰心里嗤笑,他若真有那么爱,何不回去继续做他的崔鸿雪,现在这般惺惺作态。
他非要抢了他的,倒要看?看?他崔鸿雪到时候是?何脸色。
云华慵懒地倒在椅子上喝茶,唇角勾起?,没想到跑河首府来一趟,能看?这么一场大戏,若不是?和亲的日子已经定好了,她还真想留在这里看?最后谁能抱得美人?归呢。
“我离京前,已经听说全大人?家中在准备聘礼了,本?来还在想是?谁家千金能嫁给全大人?,全大人?在京中,也算是?万千少女的梦了,没想到全大人?看?上的竟然是?陶小姐,我如今对这位陶小姐是?越来越好奇了啊,全大人?能否做个局帮本?公主引见引见呢。”
全修杰抖了抖衣袍,目光正视前方,开始说起?官场车轱辘话:“公主殿下?出嫁前的准备工作还有很多没做,下?官没有时间和功夫帮您引见人?,公主若是?自己想与陶小姐认识的话,直接往陶府下?帖子便是?。”
云华埋怨道:“你们都?欺负我,那崔鸿雪先?是?警告了我一通,你又这样说话,我还敢往那陶府递帖子吗?”
全修杰不想再听她废话,她说来说去,不过是?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下?官还有公务要忙,公主自便。”
云华心里还挺不得劲儿的,千里迢迢来了河首府,这边碰到这么多老熟人?,没一个愿意带她玩儿的,简直没劲透了。
崔鸿雪回到家的时候,陶采薇正躺在摇椅上晃来晃去,脚翘得老高,一边嘎吱嘎吱摇晃着一边往嘴里丢怪味蚕豆吃,撒得衣襟上全是?。
家里现在没人?敢管她,符秀兰不在家,安青想告状都?没得告。
安青默默侍立在一边,左右没人?看?见小姐这般不雅观的模样,就随她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