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廖从出租车里下来的时候,我已经抽了三根烟了。老廖还是穿着那件大衣,在北京的冬夜里显得有点单薄。看见我远远地就伸开手臂,说:“新年好啊,来,拥抱一下。”过来就和我结结实实地拥抱了一下,这次我们抱得有点深,我的耳朵帖着他的鬓角,粗拉拉得都是胡子碴。我们说好了喝酒,但是见了面两个人谁也不急着去,我们就沿着三里屯北街的小马路一直走,我门就这么并肩走着,有时候他的手会碰到我的手,过马路的时候他的肩膀会贴在我的后背,我知道都是冰凉的接触,但是有一种柔软的温暖一直渗到心里去。最后我们进了peterpan,我不想去酒吧,担心会碰到王惠他们。餐厅里放着拉丁音乐,中间的桌子已经被挪开了,有人在那里群魔乱舞。我们要了瓶酒,边喝边看哪些人乱扭,他问我:“你会跳吗?”,我说:“不会,我腰没那么软,屁股不够肥,跳不了。”他打量了我一下:“嗯,有道理。”又看了一下,他说:“那就来个水桶版。”我踹了他一脚:“那你y就是马桶版。”我本来还以为他会灌我酒,结果他只是自己一个劲儿地灌自己,他酒量还真不成,一会儿脸就红了,话越来越密了。边说话还边把胳膊搭在我肩上,已经有几个老外在朝我们这边看了,我虽然心里一万个愿意,但是这满屋子的小资男女,保不齐将来会在一个圈子里遇见。我就跟他说:“想不想去试试你的马桶版拉丁舞。”这家伙果然上套,还真的就过去了。我不想秀我的水桶版去丢人,打算看他出臭,将来当个段子讲。老廖开始还有点笨手笨脚,但是很快就找到了韵律。他的动作不大,但是沉沉稳稳地扭摆起来,非常有味道,还带着点男人的寐惑。很快,已经有几个女孩贴上他了。偶尔转过来,他会在舞池里得意地和我扬扬下巴,眼睛已经迷成了一条缝。我笑看着他,觉得心里有个地方开始痛了,说不出来,带着惆怅。我知道我是真的喜欢上他了。结帐的时候,我抢着付钱,他坚决地不同意,一直把我推到外面去。出来后他醉醺醺地揽着我的肩说:“从今以后,你是我兄弟,出来吃饭,都得是我请你。”我怕他要吐了,扛着他往墙跟走,说道:“那以后没法和你出来吃饭了。”他又迷起了眼睛:“有你请的时候,我看人错不了,你小子将来肯定比我混得好,将来真有这么一天,你可别忘了我。”听到这里,突然觉得辛酸,无边无际的辛酸潮涌上来,我的眼睛不禁有点发酸。老廖,你知道吗?如果我真的可以,我宁可现在就能把你忘掉。那天夜里,我们坐在出租车里,老廖紧紧地抓着我的手,躺在我的腿上沉沉睡去。偶尔醒来,嘴里只嘟囊着一句话:“我给我听好了,你将来会有牛比的那一天,到时候你可不能瞧不起我。”他的话让我有点摸不到头脑,我只是觉得,他说的也许并不是我,我看着这个躺在我怀里的人,青青的鬓角,沿着脸庞,渐渐的淡了,到了下巴那里又青青点点地变得密集起来。这是个不寻常的新年夜,我也是个骄傲的人,但是遇到他,我的那些玩世的态度就都没了理由,全部灰飞烟灭了。可是他,我不知道,如果没有昨天的电话,他是不是还会惦记着我,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他喝得这么沉醉,沉醉的不愿醒来。把他送到家,我又回到自己的家,睁着眼睛想了一会儿,想着想着就睡着了。过了新年,度假的人特别整齐地回来了。生活好象又恢复了原样。老廖临走的时候在机场打过一个电话。我们都没有提起那个沉醉的新年夜。我们互祝平安。经过那一夜,我意识到我们的差距也许不只是5岁的光阴,1千公里的距离。我想开始慢慢忘掉这个人,不容易,但是还不算太晚。还好,我有一份几乎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工作。有一群自命不凡的朋友,在那里,没有人愿意被人看出你的优柔和感伤。我还没有伤口,我想即使有了,也会把他藏起来。连自己去舔一下,都不可以。我还在做三星的项目,慢慢地开始学会点做事的门路了,nsultgfir和rporate相比,优势是你的知识面更宽,但是落实到某些具体的行业,对于那些经年累月地浸泡在一个行业里的客户,在项目的最初,你的经验并不比他们更丰富。我被骂了一年了。慢慢地开始学会回击了。偶尔碰到那些特娇情的客户,也开始学会抓住他的一点漏洞,无情打击。效果不错,至少姿态上赢了回来。这对于双方的沟通都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