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她察觉到班级里有个个子较为矮小的学生,他上课时的衣服总是脏的,有时候满身泥土、有时候湿得滴水,而班级里的一个小团体总是会人前人后地嘲讽他家里卖鱼,身上都是鱼腥味。她很敏锐,察觉出了这是霸凌事件。于是她放学后悄悄跟着那个学生,亲眼看见他被小团体逮进小巷子里,那些人泼他一身脏水,大笑着说:“鱼腥味太浓,我给你洗洗。”她习惯性地迈出了步伐,制止了面前上演的霸凌事件,她言语教训他们,几个学生排排站在她面前低头认错,并声称以后不会再犯,当所有人离开之后,她以为自己又帮学生解决了一个难题,正感到高兴,可却没想到,她其实是在亲手把难题往自己身上引。她并没有做错任何事,只不过坏人做坏事从来都不需要理由。她开始收到骚扰短信和电话,半夜家里的电话会响,手机接到陌生电话另一头会发出奇怪的声音,但是她不知道这些恶作剧是小团体里的小霸王干的好事,小霸王在她面前变乖了,不再欺负同学了,她以为对方深刻地认知到自己的错误,其实他只不过是找到了另一个玩具而已。对于那些骚扰电话和短信,她置之不理,但是麻烦总会如期而至,她在回家路上会遇到地痞流氓,那些人言语粗鄙行为轻佻,每一天都会遇见他们,就像是对方每天都在特意等她一样,有时候甚至会堵她去路,但是却不做任何过分的事。某一次她又遇见了那群流氓,姜远正好在附近,帮她解了围,还送她回家。她知道姜远和那群地痞流氓其实是一类人,但是每次被骚扰时还是会忍不住寻求他的帮助,久而久之,她和姜远走得更近了,姜远会每天在校门口等着她下班,然后送她回家,没有开着他拉风的跑车,而是徒步陪她一起坐公车走路回家,那群地痞流氓只要看见姜远在就不敢骚扰她,后来慢慢的也就散了。直到姜远死亡的新闻播出,那群地痞流氓又打起了许佳暖的歪主意,因为曾经被姜远爆揍一顿,所以便将怨气都发泄在许佳暖身上。他们在她家附近不到十米的地方,在她看见自己家放下警戒心的时候,迷晕她,把她拖进了暗巷里,那天天很黑,乌云密布,天上有惊雷,却没有下雨。她在迷迷糊糊的状态中看见了自己的学生,就在一旁举着手机笑,她才知道,原来对方并不是真正的认错。她尖叫、挣扎、哀求可是他们并没有放过她,将她的身体狠狠蹂躏、将她死去的希望放在她面前、将她的灵魂撕得破碎不堪“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嘛!”“女人就是喜欢这样!”后来下起了大雨,她淋着雨走进家门,雨水将她身上的血迹冲刷得一干二净,她父母看见她,只是说:“发什么神经淋成这副模样,脏死了,快去洗澡。”脏死了,她知道。一遍又一遍地揉搓自己的身体,滚烫的热水淋在身上,她只觉得寒冷,皮肤都被搓红了,可还是洗不干净。脏死了。她一夜没睡,没有人知道她躲在被窝里哭,哭了一整夜。隔天她请假了,一整天都躲在房间里,她听见房门外父母在骂着昨晚家附近肆意狂笑玩闹的地痞流氓,就在屋内骂,如果他们当时能走到屋外去看看,或许他们能发现她,可是并没有。正当她犹豫着是不是应该勇敢一点的时候,她的手机收到了一条视频,刚点开两秒她就吓得扔了手机。“告诉别人的话,所有人都会看见老师的视频哦!”从那天以后,她辞职了,手机里收到来自其他老师的抱怨,抱怨她的不负责任给他们添了不少麻烦,父母骂她神经病,甚至意图强迫她去学校道歉认错,骂她不知好歹,骂她不懂得感恩,骂她任性妄为,骂她辜负了他们的一片苦心她很痛苦,没有人试图去了解她发生了什么,只是单纯地去责怪她。刀片划开皮肤的那一刻,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看着鲜红的血液流出来,疼痛让她清醒,她才终于感觉到自己还活着,可是次数多了,似乎也不管用了,她变得麻木,自残再也不能让她感到放松,她没有办法从崩溃的情绪中抽离出来,也无法再感觉到疼痛每天夜里拨通姜远的手机号,幻想着或许会有人接听,但每一次回应她的都是:“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久而久之,她把那机械般毫无感情的“对不起”当作是加害者的道歉,她以为这样会好过一点,但并没有,那些人还是死皮赖脸的过得很好,一点愧疚都没有,所以她最后选择去死,一了百了,她临死前如愿地等到了一句“对不起”,然而却不是加害者说的,而是那个素未谋面,自己的男朋友对她很上心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