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鱼摇头,掩饰性地将茶杯放于桌上,“没,没事。”
少年没再问,而是指着打开的窗柩道:“瞧,来了。”
红鱼满心烦乱,却还是跟着过去,听见隐隐有唢呐声响,不一时,便有一队人马身披孝服,手扶棺椁路过楼下,唢呐震耳欲聋,却没人在哭,只有为首的一个干瘦中年人眼圈发红,被人搀扶着,像浑身被抽干了力气。
“那是冯荣。”少年走至窗边,打开窗子,忽然开口。
冯荣。。。。。那这棺椁里装的便是他的儿子。
冯三奇。
红鱼点头,没什么表情。
十一问,“你不应该高兴?”
红鱼一愣:“我为何要高兴?”姓冯的与她又没有干系,她现在只关心她的药为何还不起作用。
后知后觉的,她忽然反应过来,这人好似在用这件事逗她开心?
这让红鱼觉得自己给他下药的行为有些禽兽,然而很快她心中那点浮起的愧疚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因为她的肚子开始痛起来了。
红鱼定定地与少年对望,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你。。。。。。”
“姑娘可知世上有一种神奇的药?”
红鱼肠胃在打架,薄汗岑岑,努力维持正襟危坐之态,“什么?”
少年一脸认真继续:“那药下肚,先是搅得人肝肠寸断,然后开始腐蚀人的肉身,不必惊慌,此药不会伤害人的骨头,只会把你的皮肉一点点烂成肉块,最后人就变成了带着肉末的骨头架,偏还死不了。。。。。。”
红鱼仿佛丢了三魂七魄,那少年却‘噗嗤’一声笑了:
“骗你的。”
少年还一脸真诚地关怀她,“姑娘这是怎么了,被我吓着了?罪过罪过。”
要了命了。
红鱼一把推开他往楼下赶。
这人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成了精了,她斗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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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已然是红鱼不知道第多少次失败了。
那个少年就像话本子里有神通的西天佛祖,把她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怪牢牢按在手掌下,叫她无论如何都翻不了身。
红鱼生无可恋,梦里都在拿竹竿子报仇,对着化作花孔雀的少年满街追打,然后在少年的敲门声中醒来,继续一天的担惊受怕。
期间,冯荣已经随着宋太傅离开通古县,去往上京,冯三奇之死也淹没在茶余饭后的谈资之中,渐渐无人提起。
红鱼在客栈挺尸多日,恰逢十五,县里举行庙会,又是艳阳天,十一却像开了窍似的,不再将她困在客栈,开始带她出门。
庙会上除了上香,瞧百戏的人最多,只见伶人们或是飞丸,或是叠按倒立,亦或作盘鼓舞。。。。。。热闹非常,红鱼许多年不见这般热闹,倒是有些欢欣鼓舞,回首去瞧身后少年,不由一顿。
少年静静地站在那里,神色平静,目光中却带着一种她瞧不明白的情绪,她不知道该叫它羡慕还是失落,他人在这里,可是四周的热闹却好似与他无关。
红鱼在鼎沸的喧闹声中问他:“少侠,你。。。。。。没看过么。”
百戏在民间十分寻常,北边她不知道如何,但在如今的云阳,但凡办庙会,几乎都能见到它的身影。
少年摇头。
红鱼静默了。
一个一身本领,胆识超人,眨眼间便能要人性命的人,却便最寻常的百戏都未曾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