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她将?那匕首在火苗上反复炙烤,拿出仅有?的伤药准备动手,却发现阿拾内里的血肉,果然已经和铁链生长在一处了,自己若是强行?将?铁链取出来,不知阿拾是否能撑得过去?
所以只能暂时?放弃了。
由此可见,他是受了多久的折磨?只怕当初被?带到朱邪家,这铁链就在他的身上了。
顾小碗恨啊,可是也只能空恨一回罢了。
最终还是要咬紧牙关,在崔御水的帮助下,一起将?阿拾移到篷布上,然后?拖着继续往前走。
也不知是走了多久,中途歇息过两次。
灰白的天空,没有?太阳,如若不是能时?不时?看到灌木丛和黑色的石头,眼睛是受不得的。
娇生惯养的崔御水觉得自己的鞋子里湿漉漉的,火辣辣地疼痛,她不用想,也晓得怕是起了水泡,想喊疼,想要哭,可是一看到前面拖着阿拾的顾小碗,又将?所有?的委屈疼痛都吞了下去。
她这又算得上什么呢?尤其是期间顾小碗还赶走了两回狼,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还要靠她保护。
于是她和顾小碗说?,“小哥哥叫我往这边走,几日?后?就能到海边,安家的船停放在那里。”只可惜出现了意外,小哥哥安排护送自己的人都没了。
顾小碗一直没有?问?她,正是因为知道,崔子墨必然给?崔御水打算好了。
但是万万没有?想到,这里竟然离海如此之近,且还有?船,眼里不禁又生出了几分希望。
如此一来,只要能上船,想来不用几日?,顺着海岸线就能到夜龙郡。
只要到了夜龙郡,那里有?足够的药和器具,阿拾身上的铁锁,自己能动手了。
但是叫她欢喜的,不止是这一件事情?。
在夜色来临时?,崔御水忽然惊叫起来,叫她看天空。
是极光,原本灰色的夜空忽然变得绚烂起来,莹绿色的光芒像是风里的绸子一样,以变化多端的柔软铺满了半个天空。
她惊呼叫着,惊喜若狂地看了半响后?,忽然后?知后?觉地看朝顾小碗身后?的阿拾,“祭祀不是已经毁掉了么?”可为什么,还会有?神迹呢?
顾小碗也仰头看着,的确很美,美得心惊动魄。“有?没有?祭祀都无关,我曾在一本书里看过,这只不过同风雨雷电一样的自然现象罢了,需要特定的天气环境达到标准后?才会出现,这世间能达到要求的太少,大家物以稀为贵,便给?赋予了这样的神力。”
其实,没有?什么神力。
崔御水一脸的愕然,她还以为阿拾逃了后?,又有?了新的祭品代替,所以神迹才得以出现。
却没想到顾小碗说?,这会风雨雷电是一样的。
然她还没完全反应过来,顾小碗忽然将?绳子递给?她,“帮我看好阿拾。”随后?身形一闪,朝着身后?的极光里跑去。
等崔御水看清楚的时?候,一个与阿拾相貌九分九相似的青年叫顾小碗掺扶着而来,他衣裳不知是什么颜色的,浑身上下都是浓郁刺鼻的血腥味,无数只狼就这样尾随在他的身后?。
只是狼绿色的眼睛,此刻在极光之下,都显得不值一提,没了以往的凶恶恐怖,显得很渺小。
不但如此,崔御水还看到狼群里,似乎还有?一个人影,随着那人影上下跳动,她终于明白,那些狼群没朝他们这里扑来,是因为有?人在杀狼。
她想去帮忙,但是顾小碗不理?,反而喊她拿这样拿那样,给?那个与阿拾相貌相似的青年抱扎身上的伤口。
他身上的伤,是真的多,能看见骨头的就有?好几处,而且肚子上,绿色的肠子都要流出来了,他自己用腰带紧紧地捆扎着。
崔御水忽然看极光,就不没有?那样好看了,甚至觉得恶心,然后?嗷嗷吐起来,早上吃下去的灰鼠肉,一点没留,全吐了出来。
等她吐完,发现人群里又多了一个人。
是个同样血污的年轻女子,她四仰八叉地躺在白色的雪地里,四周的雪都被?她身上的血迹染红了。
但她并不痛苦,可见那些血并不是她的。
而她满脸茫然的神情?,将?崔御水的目光给?吸引了过去。
肠子都掉出来了的青年,这会儿被?顾小碗绑得跟个怪物一样,除了手指和脚趾以及脸,其他地方都被?五颜六色的的绑带绑着。
她们当然没有?绑带,那都是崔御水包袱里的衣裳撕来做的。
但很奇怪,他分明肠子都流出来了,此刻却仍旧有?精神,同那个杀狼的姑娘侃调起来:“你还不信我,我都说?了,没有?神灵,不用祭祀,那神迹也会来的。”
当然,他此前这样笃定地跟月摇光说?,是顾小碗告诉他的。
月摇光此刻躺在雪地里,眼睛还在看天空的所谓神迹。但其实神迹是否真假,她不在乎。她就知道父王在乎,只要自己能将?祭品拿回去,也许父王会重新考虑自己和那帮废物兄弟,到底谁合适成为他的接班人,然后?将?夜龙郡交到自己手里,而不是叫自己去嫁人,从此困在那后?院之中白白蹉跎一生。
因此她一直伺机而动,在蹲了一天一夜后?,终于找到了机会。
但是她没有?想到,受伤已是如此严重的朱邪沧渊竟然还能逃得这样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