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她的目光小心翼翼地扫过眼前一片青石砖地,只见到一双白底的锦靴缓缓停在了她的跟前,她吓得就要缩起她的腿脚,却蓦然看见那双锦靴的主人蹲下身子,低着头轻轻拿手握住她的脚踝。
他另一只手轻轻按了按她的小腿某处。
她吓呆了,浑身僵硬,不敢动弹。
“这里疼么?”男人委实有一把好嗓子,似是上好的玉石相碰,是琳琅金玉之声。
她猜测这是位英俊潇洒的青年,且有着不凡的身份,她此前在脑子里所做出的决定——为了觅秀和寻音,若再有机会,她一定牢牢抓住,决不松手,不教她们的期望落了空——上天此时是赐予了她机会么?
她于是略带娇气地答了个“疼……”
她面前的青年动作一顿,却未抬头,手又上移了几分,按了按,问:“这里疼么?”
她对疼痛感并不敏感,总觉得哪里疼都是疼着一大片的,所以再次略带娇气地答了个“我疼……”
她以为男人都是受不得撒娇的,便也以此来揣度面前这位白袍青年。
青年并未抬头,只是长发遮掩着面容,反倒教稚陵觉得必定是一位绝代的美男子。
青年的手还要往上按几分,触及她的裙子时,忽然顿了顿,道了句“得罪了”,才慢慢向一边拂开了她的朱裙。
裙子里面还有一条白绫地的中裤,倒不怕他看见什么,只是他目光仿佛凝滞住,稚陵不知他瞧见了什么,自己低头去看时,也吓了一跳。
那那那那那条裤子上怎么沾了一大把血啊!
而她这一惊之下,她的某个部位泉涌般又出了血,有些顺着就渗透出来,她顿时明白过来血迹从何而来,尴尬得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青年微微一顿,目光仿佛急促地掠过她的面颊,就撇开眼。
“失礼了。”他轻声道,每一字都仿佛金玉相击,话音刚落,稚陵就察觉身下一空,被这白袍青年拦腰抱起。
“诶?”稚陵脑子里一片空白,她还没看清楚他的模样,就已先落入他的怀抱,这下好了,只能看见他的下巴了。
这下巴倒也好看的紧,线条如此紧俏温润,必是个玉面郎君。
她想她这一下可是只能栽在这男人身上了,得赶紧问问他是哪国贵胄,或是晋国哪位勋贵,能否庇佑得她和觅秀寻音三个人才好。
“承蒙公子相救,恩重不言,还未请教公子名姓?”
青年的脚步微微一滞,她以为他要低头看自己,不料并未有,继续行去,仿佛刚刚那一滞只是她的幻觉。
“在下上即下浔,字照卿。”
稚陵微微疑惑,不过旋即想通,程将军才打了胜仗,即墨浔无论如何,也要多表示表示的。
有人高兴便有人不高兴,稚陵听说谢老将军的鼻子都要气歪了,却无可奈何,连想把女儿塞进宫里,即墨浔也是敬而远之,绝不纳她。
稚陵暗自想,谢疏云的确是个好姑娘,若能寻个她喜欢的也喜欢她的人嫁了,或许比入宫要更好……不管怎样都要好。
程夫人去了涵元殿后,大约跟即墨浔多叙了一会儿,稚陵便告辞回了承明殿里,并不曾知,程夫人后来还回了一趟昭鸾殿。
她告诉了程绣一个消息。
那夜里昭鸾殿全宫的宫人都莫名其妙受到了程昭仪娘娘的赏赐,却不解缘故。
朝霞悄悄儿问:“娘娘,是不是娘娘也要封妃了?”
第44章第44章
朝霞问了一遍,程绣没有应她,只掩着嘴笑,朝霞又问:“难道晋升的不是妃位,而是正一品的四妃之一!?”她喜滋滋的,“贵淑德贤四妃,奴婢觉得娘娘颇有贵妃之姿!”
程绣还是只笑不语,却拿纨扇轻打了一下她,望了朝霞一眼,笑意愈发深深,说:“你知道个什么。”
朝霞一愣,旋即不可置信地张大了嘴巴,惊得没敢出声,好半晌才压低了声音说:“娘娘,难道,难道是——”
九月秋深,下了两三场秋雨过后,天气愈发寒冷,御花园中,草木零落凋谢。
稚陵极目去看从殿门口走进来的天子使者。至于为什么需要极目,前面已经说过,这内殿实在是太大了。对她而言,这些权贵离她实在太远,看得见都摸不着。
她伸长脖子倒想瞧瞧那个使者是不是有什么三头六臂,颇有点乡下人进城的感觉。她想,天子的使臣,一定有什么过人之处,比如腿比人家长,或者脑袋比人家大。
她看得专注,在场的人看得却显然没有她那么专注,个别没有即墨浔那样装一装,甚至是明面上就显得不屑,比如薄家那位眼比天高的大小姐,又比如燕国派来的那位使者。
后者不屑情有可原,毕竟燕国可以在七国里横着走;但前者也如这般做派就毫无道理了,饶是钧武侯拿自以为凌厉的眼风扫了他女儿好几回,薄云钿也丝毫没有理会。
薄云钿方才目光一直瞟向王座之上,她瞧见那个她最最不屑的、据说沾她家光才有机会献舞但根本没有献舞却还是抢走了陛下的表姑娘,居然和陛下如此亲昵,气不打一处来,只想找人泄一泄火气,再一看这踩着点来的夏王室的使臣,人选就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