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些吗?”裴稚陵还算冷静,总觉得绿罗还没说完。
“这些都很好打听,”绿罗顿了下才说:“最重要的是,李生说张公子在外有三房外室。”
还未娶妻就在外有三房外室,绿罗简直不敢想。她家小姐嫁过去以后哪里是解脱,分明是又到一个牢笼。
话说完,绿罗忐忑地看着自家小姐,却见裴稚陵神色未变,并无沮丧之意。
裴稚陵并无失望,相反,她还觉得解脱。
直到今天,她终于墨道定亲那晚,老夫人为何那样看她。
因为觉得她很可笑。
对于婚姻,裴稚陵不求对方家世显赫,不求富贵,只希望未婚夫脾性好些,好相处就行。
在李嬷嬷介绍这位张家公子时,她也曾短暂地期待过一瞬。
现在想来,多么可笑。
老夫人讨厌她,又怎会替她找个好夫婿呢?
他失魂落魄,幽幽道:“若我非要强求呢。”
他拿手指蘸了心口伤处流出的血,在石面上无比郑重写下他与稚陵的名字,血色浓稠凄艳,涓涓淌下。
他最后将快要粉碎的载生符也贴在了石面上。
鲜血与载生符极快就消失了,石面恢复得光滑如初。
他缓缓地,如被抽去所有力气般,走过漫长的黄泉路。
回到阳间,正是深夜。
桐山观主见即墨浔模样颓废伤情,问他:“莫非是……晚了时辰,没有追上?”他宽慰他,“施主已经尽力了,不必太愧疚于心。”
即墨浔怔怔枯坐,嗓音低哑苦涩:“是她不想要。”
第50章第50章
深夜里,阴雨连绵,江南冬天的雨极其寒冷,打在这高山之间,雨声密密匝匝,仿佛在群山中回荡不息。
塔中听雨,于即墨浔来说别无什么情致,只是今日在此,却教他恍惚回忆起飞鸿塔上听春雨,她素手信弹来一曲《雉朝飞》后,同她的荒唐情。事来。
他静静地跌坐在冰冷地面,怀中抱着冰冷尸骸,沉默里,一颗接着一颗灼热血珠沿着他脸上伤口,滴上稚陵雪白面颊。
桐山观主默了一阵,说:“施主还是好生安葬令夫人罢。”
他叹息一声。
即墨浔像蓦然回神,才抬起脸,良久,轻轻道:“她的遗愿,是火化后,将骨灰洒进江中。……”他顿了顿,低切哽咽说,“是她的心愿,我要替她实现。”
回去地路上,裴稚陵有些心不在焉。
忧思加重,尽管在怎么安慰自己,裴稚陵还是忍不住去想老夫人那一番话。
她自是不想嫁进张家,可婚事已被定下,老夫人又如此态度,她好像已找不出改变的法子。
正叹气,裙摆随机被什么东西扯住,有些走不动。
绿罗惊呼一声:“小姐,这是哪里来得兔子?”
愣了下,裴稚陵顺着绿罗的目光往下看,只见嫩黄色裙摆下,一只浑身雪白,毛茸茸的兔子正勾着嫩黄色布料玩。
“……”她有些惊喜,杏眼瞪大:“这是谁家养得兔子呀?”
一边说着,她一边蹲下来,伸出指尖,好奇地触碰。
大抵是天生就对这样毛绒的宠物没有抵抗力,裴稚陵看着小兔红色的瞳孔,小巧的鼻尖,只觉得内心欢喜极了,连心里那点阴郁都短暂抛却。
真是可爱啊……她小心翼翼地抬手触碰,想用手背去蹭小兔身上的绒毛。
直到耳边落下一道锐利地女声:“放开,我才不准你碰。”
裴稚陵“嗖”一下收回手,顺势抬眼,就看见即晚云怒气冲冲地走过来。
没等她回答,即晚云又紧忙说:“谁让你碰的?真是乡下来的丫头,一点浔数都没有。”
确实是她莽撞了,见这兔子乖巧想逗逗,却忘了这是别人的东西,裴稚陵不在留恋,站起身道歉:“晚云姐姐,既是你养得,是稚陵打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