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浔数乡间村妇。”即晚云没忍住又唠叨一句,一边弯下腰,不客气地掐着兔子直接捞起来。
裴稚陵只得收回目光,打算走人。
“等等,”即晚云眯起眼睛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忽而又不明不白地落下句话:
“今日之事,你不准给我说出去。”
这话一出,裴稚陵有些没明白,只是即晚云也没有解释地意味,拎着兔子便离开。
绿罗一脸茫然,等人走后才轻声开口道:“小姐,晚云小姐她是指什么事啊?”
裴稚陵眨巴着眼睛,摸不着头脑:“大概是晚云姐不准我摸她的兔子?”
“嗯……”绿罗觉得有些不对,可又说不上来为什么。
国公府里有一处园子,园内是一方池塘,栽种了一池的荷花,正直盛夏,红荷开放,点缀在绿水之上。
满池绿水坠红荷,是极具有美意一幕,深受老夫人喜爱。
这一池花便被府上丫鬟们精心呵护至今,自有上京第一池塘之称。
每年的这个时段,老夫人便会邀些人来府上赏荷,到今年,荷花宴这差事落到大姑娘即妙仪头上。这是即妙仪第一次办宴,日子将近,她生怕出了错处,越发小心谨慎。
府上下人接连忙碌起来,这股紧张的情绪自然也被带到了梧桐院。
石桌上摆着几叠精致的糕点,是绿罗昨日下午托静月带回来的。
梧桐树下的阴影间,裴稚陵视线拂过酸枣糕,白雪山楂,云片糕,蜜饯果子……
“绿罗,这么多糕点你都不喜欢?”裴稚陵拧着眉,一边吃云片糕,含糊不清地问。
“小姐!”绿罗坐在石凳上,听完裴稚陵这句话以后,是连坐也坐不住了,干脆站起身来原地走动。
“你说。”裴稚陵又吃了口糕点,给了绿罗一个催促的眼神。
绿罗深吸一口气,完全不明白自家小姐为什么能像一个没事人一样,甚至还有心情吃糕点。
荷花宴在即,小姐她一点不急也就算了,前几天又拿出一根簪子来找人当掉。
绿罗一开始还以为出了什么急事。直到昨天,小姐她忽而托静月买了一堆糕点回来,一边吃一遍悠哉地看起来话本。
绿罗:“……”这几天她可是连饭都快吃不下了。
想到这里,绿罗吸吸鼻子,小姐越是这样没事,她越是心疼着急:“小姐,明日就是荷花宴,老夫人可是说要安排你和那张家公子见一面,这人都还没嫁过去便私底下想看,传出去怎么得了,这……这哪里能这么欺负人的?”
“绿罗不急,我是缓过来了,我们绿罗倒是被气坏了,可为已经定下的事情生气,这不值当。”
裴稚陵悠悠说完,抬手,指尖搭在一颗白雪山楂上,随即捻起来,递过去:“来,我看你这几日都没好好用饭,你还是吃点吧。”
绿罗本不想接,可她家小姐好像生的过于完美了,连指尖都是白里透粉的好看,相称之下,带着平平无奇的山楂都诱人起来。
内心地焦急渐渐平息,她不自觉咽了下口水。
“吃吧吃吧。”裴稚陵看她这样子,不忍笑道。
绿罗:“……”
行吧行吧,既然小姐这样劝她,她“不情不愿”地坐回去。
吃了好一会儿甜食,绿罗手里抓着山楂,又看了眼仍旧悠哉地裴稚陵,“小姐,你当真不急吗?”
“不急,急也没用。”裴稚陵只是忽而看透了自己的命运。
前几日从东院出来时,心底好似有无限的委屈,她想,她明明从未求过这些东西,都不过是受迫罢了。
在国公府有老夫人逼她,在家有赵柔逼她,她像浮萍般飘荡,只飘无所依。
可一个不讨喜的表小姐,就算日里夜里翻来思去的想,也无力改变什么。
不过最近也有一件好事,近日里那梦消失了,或许一开始就只是忧思太多后,臆想出来的迷障。
这不,想开以后梦就没了。
所以还能怎么办?她受了便是。 老夫人住东院,因着是一家之主,平日里对外总是要严厉些,但对小辈们还算温和,每日卯时的请安都给免掉,只改成一浔拜一次。
虽免掉,但裴稚陵每日卯时还是会去东院请安,自来府上到现在,已连续一月有余,风雨无阻。
只是今日……因那梦耽误了一些时间,梳妆完毕后,裴稚陵抬眼望天,只觉时候不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