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英池也被喊出去找人,骑车马跑了很远,见到个轿子就要截停亲自看看。
寻了大半天才进客栈喝口水,就见到沈衍易跟着个男人进来了。
男人是苗岫澜,面相端方一脸正气,属于一看就知官运不凡的那种书生长相。
沈衍易还是走到哪里都鹤立鸡群,谪仙一般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邵英池方要起身又改了主意,他坐在角落里,与沈衍易相隔很远,中间还有个高高的烟囱桶炉子。
邵英池看见小二过来倒茶,给沈衍易的那只茶碗子还特地擦了擦。
远远的邵英池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沈衍易的声音很小,与一起来的男人一人一句聊的有来有回。
比起在王府那个压抑冷漠的沈衍易,眼前的这个沈衍易眼睛很亮,说起话来也不寡言少语了。
他看起来兴致勃勃,明媚又快乐。
邵英池眼神一直落在他的脸上,非常认真的在心中感叹,他真的好快乐。
不知对座的男人与他说了什么,沈衍易脸上又露出哀伤怜悯之色,他放下了筷子,垂眸不语。
然后对坐的男人向前倾着身子与他说什么,似乎在哄他。
邵英池有点坐不住了,却又像被定住了一般,无法上前将沈衍易带走。
他无法在此时过去打断沈衍易,终结沈衍易的快乐。
即便沈衍易一会儿要往与京都相反的方向去,邵英池也很难做到去将他抓回来。
或许沈衍易真的不该在王府里蹉跎枯萎,他应该绽放在高山之巅,成为所有人都向往却不可攀折的山巅雪莲。
苗岫澜看着难过的沈衍易,有些后悔在吃饭的时候与他说了庄子上的事。
因今年雨水太多,庄子又傍水,河水漫上来淹了附近的庄家,庄子上收成不好,不知道粮食够不够吃一年。
这些日子庄子上的壮丁都捕了鱼出去卖,努力的积攒粮食和银钱过冬。
原本那些粮食是够的,但是交了赋税后就不够了。
年中做些生意也能补贴些家用,但壮丁还有徭役,一去几个月,回来的时候就是秋收,然后天就冷了。
沈衍易吃不下了,但苗岫澜看起来很后悔,他便忍着情绪多又吃了一点。
邵英池看着沈衍易放下筷子,喝了口茶,然后去找掌柜的结账,他在那里停了一会儿,掌柜的一脸笑盈盈,眼神就像长在沈衍易脸上了似的,很不老实,时而谄媚的点点头。
邵英池觉得沈衍易漂亮的太过分,就连侧脸都引人遐想,一个背影都让人见之不忘。
邵英池有点忍不住,想冲过去给那色-眯眯的掌柜的一巴掌,最好再把他眼珠挖了。
不知为何掌柜的算着账,忽然抬头往这边看了一眼,像是梦感觉到邵英池敌意的目光似的。
然后被邵英池给瞪了回去。
沈衍易离开时站在门口穿斗篷,他举止一直那么优雅有度,无论如何都与粗俗不沾边。
他离开后不久邵英池也要离开,他需要跟着沈衍易,然后帮慕靖安把沈衍易带回去。
起身前掌柜的端着壶酒冲他过来,见他要走连忙唤他:“客官且慢!”
邵英池冷冰冰的看向掌柜的,掌柜的语气弱了一点,对他说:“这是方才那位相貌奇美的客官请您的酒,他让我转告您一句话。”
邵英池一怔,沈衍易居然看见他了吗?
邵英池眼神示意掌柜的快说。
掌柜的放下那壶酒,对邵英池说了沈衍易交代他转告的那句话:“那位客官说,这壶酒敬片刻自由。”
邵英池几乎失去了所有思考,全部用来想象沈衍易说这句话时的神情和语气。
酒还未饮,心就已经醉了。
他想不到还有谁会同他说这样浪漫又伤感的话,好容易从王府那样压抑的地方逃出来游玩一日,又在中途遇上来抓他的人。
邵英池后悔自己刚才没有识趣的滚开,而是让沈衍易感到了压抑和扫兴。
他不知道沈衍易与他说这句话的意图,是讽刺吧?他想,总不能是感谢他没有上前打扰,给了他在同窗面前的最后一点颜面。
他又想,为何不能呢?
掌柜的悄悄离开,独自坐在那里望着酒出神好久的邵英池,猛地清醒过来,他又觉得自己有点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