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而易见,鼓动朝臣针对于映菡的人便是他。
认同于映菡功绩的是大多数,方才的刻意引导根本不起作用,朝臣一句接一句让最开始挑头的几个人羞得无地自容。
原本没到沈衍易必须开口的地步,但他偏偏要说。
当着皇上的面讽刺皇上,连脖颈最硬的几个言官都忍不住抻脖子看过来。
皇上面色阴沉,显示咳了两声,然后问道:“沈衍易,你鞭子没挨够?”
慕睿聪看热闹不嫌事大,故意挑拨道:“回父皇,当日沈大人的鞭子都是三弟替他受的,沈大人一鞭子都没沾着。”
慕靖安冷哼一声出言捣乱:“回父皇,儿臣与沈大人情比金坚,诸位亲眼所见,儿臣恳请父皇赐婚,封沈大人为宁王妃。”
满朝哗然,一直没有开口的苗岫澜也朝沈衍易那边看过去,以他对沈衍易性格的认识,怕是承受不住这许多目光。
他在人群中终于找到了沈衍易,沈衍易笔直的立在那里,不卑不亢的看向慕靖安的方向,神色自然,没有半分羞赧和退缩。
“你要娶谁做王妃。”皇上冷冷的睨向慕靖安:“还需向朕请旨么?”
此时慕靖安合该说几句类似于“父皇是儿臣的父亲,儿臣于情于理都要经过父皇准许”的场面话。
但慕靖安却是把头一低,作出一副被拆穿了懒得辩解的模样。
他竟然默认了。
朝臣面面相觑,片刻沉默后只有攻击于映菡的人几个朝臣锲而不舍,又列举出许多于映菡不得当将军的罪证。
散朝后沈衍易和慕靖安走在前面。
“听皇上的意思,数日前的奏折就有对于映菡的反对声了。”慕靖安拧着眉,沉声道:“我到要看看究竟是谁挑头,要革于映菡的职。”
“你未必找得到一个具体的人。”沈衍易说:“从于映菡参军起,质疑她弹劾她得声音就没停过,这是一种根深蒂固的意识。”
慕靖安对沈衍易的话深感认同,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回到王府很快夏哲颜便来了,一见面便说:“前些日子沈承易去拦截于映菡,没走多远便被皇上传信叫回来了,我得到消息,是于映菡稳住了皇上,如今她在京外一百里的山谷里扎营了。”
慕靖安很轻微的点了下头,他早上上朝前收到了来自于映菡的信笺,已经知道了。
“皇上一时半会儿死不掉。”慕靖安平静的说了一个事实,丝毫不带情感。
今日他上朝时一直在关注皇上的精神气,虽然比平时闷了许多,但并没有病入膏肓的颓气。
沈衍易和夏哲颜都因为他的话感觉背脊发凉。
慕靖安手指抵在下颌摩挲,若有所思道:“我轻易不想走到逼宫的地步。”
“殿下?”夏哲颜轻声唤他。
慕靖安回过神,看向一旁面色发白的沈衍易,自觉说错了话,轻松的笑了笑:“即便皇上厌恶我又如何,他如今也厌恶慕睿聪,没生出来合他心意的儿子怨不得别人。”
“殿下还有小世子。”夏哲颜说:“皇上听闻小世子的存在后很是欣喜,甚至没有计较殿下不在世子出生时报给宫中。”
麟儿这些日子爬的正快,稍不留神就出去丈远,刚才床上要人在床沿堵着,怕他摔下去。
沈衍易有一回哄他玩,见他刚才干净的草丛上,转个身揪朵花的功夫,麟儿扑通扑通紧跟着他后面爬的飞快,沈衍易没注意一回头差点踩到他。
沈衍易心有余记得将麟儿抱回怀里,深刻知道了这么大的孩子正是难照看的时候。
他戒备的看着夏哲颜,抢先拒绝道:“不可,麟儿不能送到宫里去。”
夏哲颜问他:“为什么?”
送麟儿进宫去哄皇上欢心,在所有人看来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麟儿什么都不懂不会犯错,远比任何来自慕靖安精心算计的讨好风险都要小。
再说慕靖安在朝堂上刚惹了皇上,也就是如今皇上大病初愈,又没从太子和皇后过世的伤痛中缓过神,否则慕靖安不会被轻易饶过的。
沈衍易回想着麟儿扑腾扑腾飞速爬过的样子,坚定的拒绝:“他们照看不好麟儿。”
夏哲颜不理解:“麟儿是皇上的亲孙子,他可是皇长孙,宫中的人有几个脑袋不用心照看他?”
沈衍易还是不放心,甚至想到麟儿要被送到皇宫去就觉得不安,他下意识看向慕靖安,声音很轻的说:“我怕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