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刺客的匕首原来是向小宝的心脉进发的,容枕山的脸蓦然黑了起来,如同浓云笼罩的黑色城池,压抑窒息:“所以小宝差点就被扎穿了心脉?”
报信官战战兢兢,说话声音都抖了起来:“但,大人……似乎……似乎尚未重伤……”
因为从知州府的文书还是一封接着一封的向外发出,虽然字迹做了改变,但有大人的官印。
同样的书信,容枕山这边还有另外一封,如今正在顾穆青的手中,容枕山拿的是家书,而顾穆青拿的则是赈灾百姓的后续安排。
容枕山的疑问一个接着一个,可顾穆青却目光灼灼的看着这封书信,他的瞳孔在日光下显露出一抹浓郁的黑色,黑黝黝的,无比渗人。这不是宝儿的字迹……宝儿的手,无论是左手还是右手,两只手的字迹他都分外熟悉,看样子有点像林沐的。
是的,林沐一直是容诉云最忠心耿耿的侍卫,哪怕舍出性命,也要护得容诉云安全。
此刻他微微红透的眼尾终于恢复了以往的模样。
可即便如此,顾穆青紧绷着的呼吸依旧没有放松,他将看完的书信递送到容枕山的手边,又接过容枕山手中的家书,依旧言辞简短,一如既往的符合他家宝儿的风格。
不过宝儿似乎遇到为难之事。
在文末的最后篇章还提及了刺客身份微妙,已经被关押。
但凡携带武器恶意伤人者,只会按照他们的律法处死;更不提这名刺客伤害的还是整个州郡的一把手——知州大人,就算容诉云心善,放这名刺客一条活路只将他关押起来,可是顾穆青知晓,容诉云身边的王青城并非有柔软心肠之人。
除非,这名刺客,他们轻易杀不得。
那这人到底是谁?
不知为何,顾穆青的心头涌起一股无端的惶茫,似乎有什么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要从他的指尖溜走。
不知想起什么,他的脸色蓦然一白。
很快——
“你就这么回去了?小宝可没写书信让你回去!”
疆场之上,容枕山拦住了顾穆青的马。
顾穆青已经挑选了脚力最强劲的马匹,男人翻身上马,一头黑发扬飘逸,可如今他面色凝重,剑眉心目,眼中都是迫不及待的急切:“大哥,狗皇帝已经杀到了宝儿身边,我一定要回去!”
“可是传信官也来了信,小宝并无大碍,只是受伤,如今姜大夫就在他身边护着,姜大夫的医术难道你还信不过吗?”
并非容枕山阻拦顾穆青回去,事实上要不是容枕山现在身负重担,他早就飞奔回去了,可惜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顾穆青回去了,顾穆青手下的人马该当如何。哪怕顾穆青和他的小宝关系再怎么亲密,可涉及到兵马权力,这就不能随意处置了。
“你走了你手下的人马怎么办?你怎么可以这般义气用事,如果小宝知道了定会劝阻你的!”
“大哥,我的人马自然交由你手中。”
“?”
这个问题在顾穆青看来根本不算问题。
他的东西就是宝儿的,所以宝儿的大哥就是他的亲大哥,况且这么多年了,他早加大哥对宝儿的好看在眼中,甚至大哥这么多年没有婚配也是念及这个弟弟……
大哥也怕自己有了夫人、有了孩子,以后同宝儿就多了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隔阂。
容枕山还想说什么,顾穆青已经皱紧眉头,只见他黑且卷长的睫毛敛动,异样英俊的面容染上几分狠劲:“宋大中,你等现在听由容大将军处置,带一切安定下来,我便会给你们回信。”
这已经不是顾穆青第一次突然要从宋大忠面前消失,但这是第一次走就走,还会提前知会一声。
追赶陛下一辈子的宋大中等人突然有了几许微酸的心悸,他们的陛下走了还通知他们!
再也不是不告而别!
所以他们的陛下心里有他们!
对于顾穆青的话,他们向来言听计从,宋大中等人当即行礼。
很快顾穆青扬长而去,徒留新接手一众精良兵卒的容枕山。
容枕山茫然的看着他骑马离开的背影,又看向了面前一群眼眶微红的士兵:“他就这么走了,他就这么不要你们了,你们还这么听话?”
宋大中等人抹抹眼泪,马上变了脸色:“陛下才没有不要我们,陛下说了,他会给我们回信的,我们现在好好听容大将军的就可以了。就像之前在海岛上那样,陛下的所有书信都是交由大将军您送到我们手上的。”
宋大中已经恢复了武将的狡黠。
他们面色坦然,连带着他们的君主也坦荡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