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说完,连太子都愣了愣,因为旁人不知,太子是很清楚的,这一切都是他与那赫连轩串通好的,等简宁一死,赫连轩便服下解毒药,风风光光地回到燕赤。
于赫连轩而言,一能杀大齐声名远播的仙师,乃大功一件,二能得到大齐太子的支持,为自己夺嫡打下基础,何乐而不为呢。
太子却只是空口答应,等简宁死后,他才懒得管之前给赫连轩承诺的兵马。
简宁这话却大有玄机,若是此时杀简宁,无疑于承认大齐真的毒害过燕赤三王子,两国纷争绝不会少,虽然太子自己希望打得越久越好,可他也心知父皇早已疲于应对边疆士兵的军饷。
这简宁如何这般聪颖,难不成真是成过仙了?
太子蹙了蹙眉,“你口说无凭,如今你破坏和谈,怎还有脸面央求苟活,若是以你之命祭天,给燕赤使团赔礼,和谈便无甚波澜。”
简宁最烦的就是太子这个胡搅蛮缠的口吻,别人问地他答天,直接冷哼一声道:“以微臣之躯祭天,给他们燕赤王子赔礼?太子殿下实在高明,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燕赤是您的封地呢,微臣乃大齐护国仙师,再怎么不济,也是为守护大齐安宁而在,让微臣祭天若是为了大齐子民,微臣无话可说,然,若是为了那燕赤王子,微臣哪怕触柱而亡也绝不领旨,我大齐与燕赤征战多年,无数将士死在燕赤军队的弯刀之下,大齐的将士英魂若是知晓,大齐仙师要给燕赤祭天,抚慰燕赤亡灵,岂非是滑天下之大稽?”
皇帝闻言,也深深蹙起了眉头,盯着太子扫了几眼,目光锋利,半响道:“老二,你彻查此事,要什么人自己去调,朕限你三日之内查出实情,给燕赤一个交代,也给仙师一个交代。”
二皇子喜滋滋地行礼领旨,起身时,见太子一脸又气又憋屈的模样,心中畅快万分。
皇帝问话之后,简宁和云澜舟等人退出了乾清宫。
在路上二皇子奇道:“父皇居然能让我彻查,没让太子彻查,真是奇了怪了。”
“哪敢让太子彻查,看太子的样子,巴不得把简公子送去死才好呢。”八皇子叹息道:“我实在不知,太子做成他这样子,于国于民有何好处?”
是啊,连自己的国家都不管了,竟然跑去和燕赤勾连,陷害自家的吉祥物。
简宁在大齐跟吉祥物也差不多了,而太子脑壳发癫一样,要杀简宁又要用如此高调的法子,叫皇帝反而不敢杀了。
“阿宁若是叛国,那父皇还有理由杀,可阿宁就算真的下毒,毒死了燕赤王子,以阿宁的名望,在百姓眼中,只会认为阿宁杀的好,敌国的王子杀了又如何了?反正燕赤也没有打到京城来。”云澜舟道:“若是父皇在此时大张旗鼓地杀了阿宁,或许他的皇位真的坐不稳了。”
“也不至于。”简宁抹了一把冷汗,“流言止于智者,皇上派人镇压,也不会有多大动乱。不过……今日太子与燕赤勾结,皇上应当开始警惕太子了。”
“燕赤王子和太子勾结了?!”八皇子转头问道:“你如何得知?”
简宁坦诚地说:“猜的。”
“猜的?!”八皇子没控制住喊了起来,惊得路过的几个小宫女像小兔子一样蹦着离去了。
“是的八殿下,您先冷静冷静。”简宁笑了笑。
“你就这么乱猜乱说,父皇就相信了?”八皇子他还以为简宁有后手,若是父皇不信,便拿出来一招制敌。
谁知简宁只有一张嘴皮子啊。
“无论是不是猜的,这番说辞,本也是事实,就算没有太子的手笔,阿宁还是不能死,而且必须清白,否则大齐便没有任何威信可言。”云澜舟轻轻拍着简宁肩上的落花,抿唇笑了笑,只是还很牵强。
一直没说,其实看到太子要把简宁祭天时,云澜舟几乎忍不住让太子当场祭天。
他知道简宁有法子护住自己,就算没有了,他也能护住。
可听到旁人对简宁喊打喊杀,他就忍不住心中那股油然而生的暴虐。
简宁偏过头,想去抓一抓云澜舟的手,这回事发突然,大崽也被吓到了吧,得好好安抚一番,却不料瞥见了云澜舟泛红的眼眶,那不知是气的还是担心的,眼角浮现着一丝薄薄的红,若不是皮肤白,又在日光下,简宁或许都看不出来。
“殿下,来。”简宁低声唤了一句,待云澜舟转头回来,简宁伸出手,牵住了云澜舟的手。
云澜舟脚步顿了顿,他下意识想挣脱,可又不自觉地将简宁的那只手握得更紧。
好想一直和阿宁这么走下去。
但走了几步之后简宁蹙着眉道:“殿下,稍微松松,我手要断了。”
云澜舟:“……”
不出三日,宫外接待使臣的侍礼就传来消息,燕赤三王子赫连轩病好了,此前因着初入京城,舟车劳顿,不慎旧伤复发,才吐血晕倒。
近日因太医诊治,无所事事着全然大好了。
简宁毫不意外,这估计就是太子和赫连轩的计划泡了汤,装死无用,才在大齐皇帝的恩泽厚待之下“病”愈。
既然赫连轩没事了,皇帝招待燕赤使臣的夜宴也如期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