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也来寻仇?”江彻想了半晌,不确定地问了一句。
玄樱整理自己的披帛,眼神往人群里一扫,准确地锁定了沈弋他们的方向,抬脚朝着他们走去,道:“寻什么仇?我们可是正儿八经地前来参加喜宴。新郎官都在这儿了,新娘子怎么还不出来?”
人群自动给玄樱让开一条路,荧惑紧紧地跟着他,目光却有意无意地扫过沈御雪在的方向。
薄渊把气头上的江彻劝下来,看起来是充当了一个和事佬的角色。他笑容真诚,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比任何人都像是来参加喜宴。
众人打量他们的眼神充满了疑惑,就连燕南归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他想过他的请帖请来沈御雪,或者干脆谁也请不来,没想到薄渊和玄樱会同时出现。这两个都是他见过的人,至于荧惑被他直接忽略过去。
“看来今天是真的来了好多人,人多才好,人多才热热闹闹。”薄渊张开扇子遮住自己的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带笑的眼睛,随后他的目光转向眼前的棺材,仿佛才发现一般,道:“这是谁送的?江彻,不会是你干得吧?”
薄渊看向江彻,在江彻肯定的眼神中,他合扇击掌,道:“妙哉,人间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人生有三喜,洞房花烛夜,他乡遇故知,升官发财,今日全齐了。”
江彻送的棺材本是晦气,被薄渊这样一解释,好像也没那么难以接受。
有人注意到薄渊说的是江彻,不是江平野,也就是说眼前这个闹事的江家弟子并非他们猜测的那般。
不是江平野还称江云野是兄弟,此人的身份不难猜,只是此刻更上一层楼,不少人的眼睛都直了。
众人已经意识到,今天这现场来了很多不得了的人。
薄渊的出现阻止了一场大战,在众人觉得他是好心解围时,他又说棺材是寓意升官发财,其实是祝燕南归修为更上一层楼,话里话外都要妖族把棺材留下,又狠狠地恶心了妖族一把。
燕南归有些忌惮他,没有反驳也没有接话,他转移话题说吉时未到,此地已经被破坏,不适合待客,请大家移步大殿。
“不用那么麻烦,我觉得这里很好,视线开阔。”玄樱刻意强调了后面四个字,压低的声音染上几分恶意。
她抬手挥出一道灵力,江彻送的棺材稳稳地飞起来,停到不起眼的角落,随后地面的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复原,不消片刻就完好无损,看不出丝毫的异样。
妖族以为是来了救星,连忙把地上翻倒的桌椅扶起来,不一会儿这里就恢复了原样。
既然场地已经复原,燕南归没有理由让众人移步,他只说了一句还有别的要事,失陪了。
沈弋愤愤不平地撇嘴道:“为什么要帮他?”
玄樱冲他眨了眨眼,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这里方便看戏。”
大殿的层层保护会阻隔星辰之力,不利于荧惑施展术法。玄樱扫了一圈,没有看见沈御雪的身影,有些失望地询问身边的沈弋。
在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玄樱和薄渊身上时,沈御雪和陆焰在人群中移动,慢慢地靠近荧惑。他给荧惑使了个眼神,万幸荧惑懂了他的意思,跟着他退到一旁。
“你有几成把握?”时间仓促,沈御雪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燕南归突然妖化,肯定和辰少卿脱不了干系。而且很奇怪,平日里和燕南归形影不离的他,此刻竟然没有露面。
荧惑道:“我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荧惑很自信,沈御雪一时语塞。他想了想,把燕南归身上发生的一些事提前告诉荧惑,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他们没有见到辰少卿,只能通过燕南归来判断。
荧惑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听沈御雪说完后,他沉默两息,道:“窃运并非没有限制,如果在窃运的过程中出了差错,遭到反抗,就会造成不可逆的伤害,比如衰老……”
荧惑的心里有个猜测,燕南归这边除了气运有问题外,没有任何损失,那就是窃运者出了问题。或许他在燕南归的身上用了别的手段,导致燕南归不是真的心甘情愿,这就导致了反噬。
反噬是相互的,窃运者在承受伤害的同时,被窃运的人也会接收一些属于窃运者的负面情绪,这就催生了燕南归的妖化。
沈御雪面色微冷,正当他沉思时,妖族传来不小的骚动。
他们闻声看去,只见宁不凡和一位消瘦的黑衣青年徐徐而来,青年的手上提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鲜血滴了一路。
他径直走到妖族的礼官面前,把人头往桌子上一放,道:“我没什么好送的,此人背信弃义,狼心狗肺,他的人头正合适。”
妖族的礼官被吓得直哆嗦,指着来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前有棺材,后有人头,都带着浓浓的挑衅,但妖族对后者的态度可比对江彻好多了,他们甚至不敢动怒,只是惊惧交加。
黑衣青年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因为沈御雪之死和燕南归分道扬镳的墨泽。
他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