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浑身沾满草屑,手腕也被蹭伤,嗓子很疼,浑身都疼,他脱力地躺下,明明漫天星辰,可他的眼前一片灰暗。
再见到陆谨承,已经是一个月后。
陆粤脱离了危险,已经转到普通病房,陆谨承守了他母亲一夜,下午才和陆洲换了班,他刚出医院,就看到了钟晔。
陆谨承看起来很疲惫。
钟晔已经在医院门口蹲守一个星期了,这是第一次碰上陆谨承,他想往前走,但又踌躇不决,陆谨承停在原地,两个人隔了五六米的距离。
最后是陆谨承主动走过来,伸手摸了摸钟晔的脸。
“瘦了。”他说。
这一刻钟晔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他只能泫然欲泣地看着陆谨承。
“不怪你,你不用自责,你爸的事情是我舅舅处理的。”
“我知道,那是他咎由自取。”
两个人陷入沉默,陆谨承没有说“一起回长明公寓”,钟晔也没有,他在陆谨承收回手的前一秒,抓住了陆谨承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哭着说:“对不起。”
“和你没有关系,不用道歉。”
陆谨承把钟晔揽到胸口,虚虚地抱了他一下,“我要去我妈公司处理一些事情,自从她出事之后,她的公司不太安稳,严栩也有插手进来的意思。”
钟晔不太相信这是陆谨承说出来的话,一个多月没见,陆谨承像变了个人。
他原先最讨厌“公司”两个字。
“我虽然不懂公司的运作,但至少对那些蠢蠢欲动的人有点威慑作用。”
“陆谨承……”
钟晔感到陌生又难过,陆谨承不再是象牙塔里以实验研究为终身乐趣的天才少年,他的小狮子正在磕磕绊绊地走进人群,陆谨承不快乐,他满心郁结,他烦躁又愤怒,钟晔能感觉到。
“我先过去了。”陆谨承说。
钟晔不肯松手,他再次抱住陆谨承,陆谨承咬住钟晔的肩膀。
咬得很疼,但钟晔希望能更疼一些。
陆谨承离开之后,钟晔做了三菜一汤装进打包盒里,带到长明公寓蹲了一夜,陆谨承没有回来,清晨时候宋燃秋出门,看到钟晔,跟他讲:“你的小男朋友?他好像不住这里了,我已经半个多月没听到这扇门响过了。”
钟晔等不到陆谨承,又不敢去打扰他。
再次接到陆谨承的电话,已经是一个星期后了,钟晔慌忙接通,刚要说话,就听见一个陌生的声音:“你是钟晔吗?我是陆谨承的舅舅,他现在状态不太好,你方便过来陪陪他吗?”
钟晔说好,翘课赶了过去。
到了陆洲说的酒店房间,钟晔还没靠近,就闻到了熟悉又强势的alpha信息素,陆洲从旁边走过来,“你是钟晔?”
钟晔点头。
陆洲因为钟家明的事,对钟晔自然心生抵触,但这孩子看起来又实在乖巧,挑不出来刺,他只好板着脸说:“今天谨承代表柏雅日化去谈项目,项目经理信誓旦旦地向谨承保证,说早就和对方公司沟通过了,不会出问题,结果谈判桌上出了大纰漏,最后项目没有谈成,谨承接受不了失败,觉得自己成了全公司的笑柄,一个人去喝酒。”
陆洲抬了抬下巴,示意钟晔望过去:“现在就成这样了,他的信息素完全在爆发,没人能靠近,我听我姐说你和谨承是信息素契合,所以就只好向你求助了。”
钟晔满眼都是心疼,陆洲把房卡交给钟晔,“谢谢了。”
“应该的。”钟晔接过房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