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云芍笑了笑,靠在椅子上,一副泰然的样子:“我听世子说,公主有意和贺氏结亲。”
永安侯轻哂一声:“世子,亲自同你说的?”
孟云芍点点头:“是。”
永安侯在心里暗暗感叹,真不愧是自己的儿子,大局当前还是分得清轻重的,没被一点点私情蒙蔽了眼睛。既是他主动和孟氏提了,合该也是有与公主结缘之意,想先去探探孟氏的意思。
如此一来,想让孟氏消失,也容易了许多。世子就算是心里对她有些感情,怕也是有限的。回头糊弄一下,总能过去的。
孟云芍继续道:“世子只是一提,倒也没说其他。我看他的样子,仿佛也不是很急。不过,我在想,侯爷,却一定很着急吧。”
永安侯被看穿了想法,心虚道:“我着急什么?”
孟云芍勾了勾唇角:“侯爷着急,大盛那边虽有些兴趣,但心思难测,怕给不了公主明确的回应,错过了这段好姻缘;可又怕真允诺了公主,这事的眉目清楚了,又让侯府陷入不义的传言中。我设身处地想着,觉得侯爷,可真是难呐。”
永安侯听她说得明白,索性也不装了:“那你今日来找我,又是作何?”
孟云芍微笑道:“现在这世上,只有我可以帮侯爷解燃眉之急。”
永安侯听了,觉得甚是有趣,亦是勾了勾唇角:“怎么解?”
孟云芍道:“我与世子和离,于侯爷不划算。我被世子休妻,于我自己不划算。不如让我消失,对侯爷,对我,都是好的。”
永安侯放声笑了几声,道:“你是个聪明人,难怪知煜有几分喜欢你。我也是个痛快之人,既然你来找我,说吧,你有何条件?”
孟云芍杏眼中波澜不惊:“第一,我要助我离开的文书、车马、物品。”
永安侯应了:“好。这个容易。”
孟云芍笑了笑:“第二,我要十万两银票。”
永安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
孟云芍嫣然一笑,一字一句说得清楚:“我要十万两银票。侯爷图的是大事,自然需得大价钱。你要我消失,我总不好带着些自己平日攒的体己逃遁,我总要生活的。寻常人和离,也都要分走些钱财,何况我从侯府离开?再者说,我掌家几年,自是知道这点钱对于侯府还不算什么。”
永安侯觉得荒唐,面上浮现讽刺神色:“我若不应呢?”
他心道果真是个后宅女子,刚还想着她来找自己有几分聪明,却没想到竟是来要钱的,还是高看了。
孟云芍淡然一笑:“侯爷,今日你我已经明牌。我既然敢来找你,自然有法子让你明面上动我不得。侯爷或许想着自己势大,日子久了终是能治得了我。可又何必为了区区银两给自己多惹事徒增烦忧?且公主那边心思难测,不如趁着世子北上之际,办妥了此事,不是于我们两方,都极好么?”
永安侯冷笑了一声,不愿同她再纠缠:“我应了。”
孟云芍又道:“第三……”
永安侯没想到还有第三,喝道:“你别太得寸进尺!”
孟云芍却不畏惧,继续说道:“这第三,却十分简单。我要一张和离书,正正经经由侯爷签字盖章的和离书。”
永安侯狐疑道:“你要和离书做什么?刚已说过,不可和离。再者说,知煜已经去了北疆,谁给你签和离书?”
孟云芍拿出一张纸,正是之前贺知煜签字的那张,上面却已赫然写上了“和离书”几个字,内容也已都填满。
孟云芍道:“东西我已准备好了,不过是想和正经的和离书一样,由父或母在上面签字罢了。云芍是养女,父母签不签都是一样的。但侯爷这边,却必须签上。”
永安侯看着那和离书,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看了看,上面确实有贺知煜的字迹,但早上明明看他的样子不像知情的,估计是孟氏用了什么法子拓过来的。
按道理,和离书要生效,也不是签上字就结束的,还需要族中长老见证,再送至官府备案才行。
他也不知,这孟氏拿这无用的东西做什么?
孟云芍顿了顿,继续道:“侯爷不必担心,这东西又不曾秉承官府,左右都是无用的。我不过为了满足自己心中执念,想给事情有个妥善了结,时时拿出来看看,提醒自己不忘今日之事罢了。”
永安侯想了想,觉得自己虽不能理解,但也见过许多人有这种执念。
心中不由嘲讽,认为这行为实在是有些可笑。
永安侯开始觉得无甚所谓,但想到上面要自己签字盖章,仍是谨慎:“可若是以后你哪日拿出来要兴风作浪,又当如何?”
孟云芍笑道:“侯爷觉得我拿着一张没公证过的和离书跑出来,又于我自己有何益处?我此时不闹,却等着世子和公主成了亲,再拿着和离书出来,那旁人会怎么以为?恐怕若没这东西,我还更好闹些。有这和离书,旁人反而觉得我是得了好处离开,结果又不满足。莫说侯爷,怕是公主也容不得我。”
永安侯想了想觉得也有理,阴鸷的鹰睛中闪过一道精光:“虽是不合情理,倒也可以答允。”
孟云芍:“我的要求,就这么多。接下来侯爷可以聊聊,想让我如何消失?”
永安侯简单道:“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