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云芍问:“如何假死?”
永安侯像是早已想好:“你假装意外殒身,而后远走高飞。你只需配合我,旁的都不用操心,我会处理好一切。”
孟云芍思忖片刻,道:“侯爷爽利,只是这假装殒身,也需得有些讲究。若在府中假死,终究是和侯府脱不了关系,便是做得再自然,也恐怕于侯府的名声不利。”
永安侯笑了:“真是个有心计的女子,难怪能哄得知煜多看你几分。”
孟云芍却不在意,眼中凝聚了明光,继续道:“我有个主意。我每年这个时节,都要乘车去汴京外的红隐寺拜佛,中间要经过一段山崖。不如假作坠落山崖而死,那崖高千尺,下无人烟,落下便是粉身碎骨,尸骨难寻。这法子,可谓自然。”
孟云芍想了想,又道:“或者是,到了红隐寺,假作一时遇到麻烦脱不开身,要留下借宿一晚。侯爷打点好之后,等到入夜,将那房子一烧,扮作火灾,也是合情合理,尸骨无存。只是,这法子估计需调动的人多些,我也需得想想用什么理由借宿。”
永安侯听她说完,在心里暗暗比较了下:“那便用第一个吧,听着简单些。我会找人勘察好路线和山崖边让你换车的位置。到时,你就从车上下来,乘另一辆车走,我会提前给你一切通行需要的文书,保你畅行无忧。”
他顿了顿,又道:“就在这几天办吧。得赶在知煜回来之前把一切处理妥当。到时你永不在汴京出现,我亦会告之他,你因意外而死。”
孟云芍笑意泠然,但似乎又有些伤感:“再过三日,便是上巳节。我以前每年都是在那一天去红隐寺。上巳,是女儿节。就在那一天吧,让我干干净净的,如暮春的花一般离开。”
永安侯心道真是个妇道人家,都要死遁了,讲究这些无用的东西作何?
不过想想她刚才非要一张和离书的样子,他也懒得费什么口舌,且这日子听起来也是合适,道:“就这么定。”
孟云芍又确认道:“那我要的东西呢?侯爷何时能给?”
永安侯:“你放心,我贺逍允诺你的东西,绝不会反悔。两日后,我会差人给你送过去。”
……
三日后,上巳节。
春花烂漫,已至荼蘼。
一大早,许久未见的贺清娩来了侯府,说是女儿节想母亲了,回来看看,瞧着倒像是比之前多了些笑容。
孟云芍陪着贺清娩,同侯夫人聊了不多时。
侯夫人见贺清娩已然想开,试探着劝解道:“清娩啊,既是和好了,还是同曹家好好过。你该是正经考虑养养身子,早日生个嫡子才是正道。”
贺清娩笑了笑:“母亲放心,一直都在准备。也不知为何,一直都还没有,大夫看过了,也说是没什么事情,静候佳音就是。”
侯夫人关切道:“上次同我看病的一个女医医术很是不错,回头也寻过来,悄悄给你瞧瞧。”
贺清娩温柔点了点头,又道:“母亲,看过了你和云芍我便回去了。出了之前的事情,我也不便一直在外久待。”
侯夫人点点头,拉着贺清娩的手,有些不舍。
坐在一旁的孟云芍忽然道:“我陪大姐一起出去吧,正巧也要出门。”
两个人一起出了门,分别上了两辆马车。
一辆去往了红隐寺,一辆去往了反方向的曹家。
去往红隐寺的那辆,路程遥远,车跑得极快,不多时便到了山涧之中。
去往曹家的那辆,快到曹家的时候,却忽然转了方向,悄悄奔着出城的方向去了。
刚刚出了城,却忽然又换了一辆马车,那马车看着更像是皇家的制式,在晌午温煦的阳光下,安静地奔驰在原野之上。
红隐寺的车,堪堪便跑到了山崖附近,距离和永安侯约定坠崖之处已不远,却忽然停了下来。
永安侯埋下的人手远远看见,有些疑惑。
“怎么不走了?这还没到约定的地方啊。”一个围着头巾,普通农民打扮,实际却是这帮人首领的人道。
“头儿,没事儿,这里荒无人烟,咱们再等等。若是到了约定的时间他们还不过来,咱们人多势众,就冲过去夺了车,再把那小娘们推下山崖就是。”一个亦是低调打扮的小伙道。
那首领点点头:“侯爷吩咐我们今日必得让那女子摔落山崖,粉身碎骨而死,咱们得办得漂亮。”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喧嚣。
许多女子成群结队,打扮鲜艳,发上簪花,盈盈笑语朝这边走过来。
原来,上巳节汴京城常有许多女子由城中结队,等到吉时,再一起出发到红隐寺祈福的习惯。永安侯心中看不起后宅女子,从未在意过这些事情。去勘察的人也只道这里平日无人,没发现异常。
只见人越来越多,那辆车转眼便被人群淹没。
待人流走过,那首领再一看傻了眼:哪里还有那车的影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