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并非不行……
听到顾婉妤的“邀请”,崔煜川脑海中首先蹦出的就是这句话。他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喉结明显地上下滑动,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但理智尚在,他是不会同意的。虽然他绝没有任何非分之想,仍然不可能放任自己待在这里,毕竟顾婉妤是女儿家,自己一介男子,怎么能与她同床共枕呢。
对她不好的事情不可以做。
崔煜川摇摇头,却见顾婉妤明显地露出不满的神色。
“没关系啊,我想和你一起待着嘛。”她嘟起嘴,或许是因为生病,罕见地露出了难得一见的任性和娇憨之色,却格外令人怜爱。
崔煜川软下语气,哄着她:“你现在闭上眼睛再睡一觉,明天一早我就过来,怎么样?”
“拿我当小孩子吗,眼睛闭上再睁开你就又出现了?”顾婉妤本来就因着发烧,感觉自己头脑发晕,闻言更是气笑了,“明天太阳一升起来,我们又要各自去努力尽责了,只是一晚上也不可以吗?”
崔煜川默默地走到她床边,摸了摸她的脑袋,体温仍旧有些高,顾婉妤的脸颊红通通的,显出几分可怜。
他坐在床边,把手摊开交给她:“那我在这里陪着你好不好?你先睡,额头还发烫呢。”
顾婉妤摇头,满脸失望:“不要,你那么累,我不想你休息不好。”
“我睡在你身边就能休息好吗?”崔煜川自嘲地笑了笑,主动牵起她的手,“好了,不要说话了,躺下。”
顾婉妤偏过头,装作没听见,手却紧紧握着崔煜川的手,不愿意放开。
崔煜川看她这个样子,好像有些明白过来为什么今天生了病的顾婉妤格外脆弱,甚至有些无理取闹般的小性子。自从离开上京,一连数月这个原本单纯又稚嫩的姑娘经历了诸多事情,如今在绥金更是帮助他共担大局,想必已经很累了吧。
就算她自己没有清晰的意识到,但实际上她已经到达了一个身心上的临界值,需要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陪陪她,让她能够彻底放松下来,缓解脑海中的各种担忧和思绪,缓解身心上的疲劳。
确实是自己的问题,没有做到及时陪伴,没有照顾好她。
她在家中备受父母宠爱,如今跟着自己受了苦,自己还能厚着脸皮置身事外,一味只让她继续承担这些难事吗?
崔煜川泄了气,他揉了揉顾婉妤的脑袋,把她本就凌乱的发丝揉得更加毛绒绒的,才认输道:“好吧,那你往里点,我今天也在此处就寝。”
顾婉妤嗖得转过头,不敢相信在这些礼仪上格外古板的崔煜川居然同意了。
她怕崔煜川后悔,连忙躺下,往床内侧挪去,留下更宽敞的空间给崔煜川,还眨着亮晶晶的眼睛瞧他,看他有没有反悔之意。
“说了陪你一夜,我不会走了。”崔煜川无奈地笑道,“本来就是我喊你来绥金帮我的忙,不能连恩人这点小小的心愿都不能满足,对吧?”
“对。”顾婉妤开心地回答。
崔煜川掀开被子一角,小心翼翼地躺了进去。被子里暖融融的,柔软且蓬松,又有香气从旁边飘来,当真是……温柔乡。
他感觉耳朵都烧起来了,半边身子悬空在床外,不敢碰到顾婉妤的身体,更不敢侧头往旁边看。
顾婉妤却满足地眯起了眼睛,打了个呵欠,她的左手还抓着崔煜川的手不放:“你真好。”
崔煜川垂下眼睛,想说自己实在有些对不起她,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顾婉妤感到久违的强烈安心感,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很快便睡着了。
崔煜川却僵硬地躺在那里,毫无睡意,直到顾婉妤睡着睡着开始往他身边靠,他感受到少女柔软的身躯贴过来,吓了一跳,差点没掉下床。
狼狈地稳住身形,却看到始作俑者睡得正香,嘴角甚至带着微笑。
看她这样,崔煜川心中泛起一阵柔软。
他认输作罢,觉得自己这样固守礼仪的样子十分愚蠢。或许如顾婉妤一样少想着那些繁文缛节,而是跟随心意、平淡对待,才更能体现对对方的尊重吧。
他侧过身,与她靠在一起,像两只互相取暖的小动物,也闭上眼睛很快地睡着了。
一夜无梦。
清早,外面有鸟叫声。啾啾的声音吵醒了顾婉妤,她睁开眼,看见有淡淡的光线从窗沿下方透进来。
身旁已经空了,但摸摸被衾仍有余温。
她坐起来,摸摸额头,已经退烧了。穿上外衣,推开门走出去,今日没有下雨,天仍是阴沉。
崔煜川似乎已经出发去河岸了,在灶台间给她留了粥。
顾婉妤静静地独自喝完了粥,也出发去赈灾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