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筠默默将鱼吐了出去,说:“路上有好心人。”
老赵那伙人身上有不少行路的干粮,数量不多,宁筠觉得丢在这里十分浪费,又偷偷摸摸折返回来,将干粮打包带走。
酒馆的干粮是齐荦荦和宁筠联手制作的,因匆忙离开,看上去要比老赵的干粮粗糙不少,更难以下咽。
齐荦荦点了下头,又继续说:“鱼好吃吗?大家特意为你烤的。”
“好吃。”为了证实这句话,宁筠狠狠地咬了一大口,强忍着嘴边溢出的苦味,咽了下去。
眼中的景色似乎变得模糊了,她下意识伸出手擦拭了一下,指尖上一片湿润。
苦到流泪了。
看得齐荦荦眉开眼笑,“既然你喜欢吃,还有三条呢。”她攀附在宁筠的耳边,悄悄地说:“我们这样的大女人,就该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在听到“肉”这个字,宁筠视线偏移到窗外,喉咙稍稍滑动。
在听说有烤鱼这项活动时,仇远蹦蹦跳跳,闹着要求举行篝火晚会。
据他自己所说,酒城内部的人们一辈子不会出城,室外严禁放火,室内烧烤油烟更大,导致他总是吃不到烧烤。
自从大家听说了仇远的事,也总是下意识地满足他的需求。
有人将烤好的串递给仇远,打趣着问:“那你以前怎么吃到烤肉的?”
仇远托着腮想了想,道:“我嘛,因为以前总吃不到烧烤,看到书里的制作方式又馋,就偷偷烤着吃。”
“后来……”他努力思考着,声音变得有些迟疑,“后来我好像是要做什么事来,那天的火烧大了,差点点着了房子,然后就……”
“就……”
就什么来着?仇远要说的话卡在了嘴边,像是有什么东西,将他脑袋里的记忆抹去,只剩下片刻的囫囵事儿。
手中的烧烤变得没滋没味,含在嘴里,咽不下去吐不出来,就好像……他此时很不开心一样。
旁边的人猛地排向仇远,哈哈大笑:“看你小子一言难尽的样,一看就知道被妈妈打了,是不是?”
仇远从奇怪的状态脱离出来,敷衍地点了几下头,将嘴里的食物咽了下去。
怎么变得不好吃了。他心想。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一拍脑袋,道:“坏了,吃烧烤怎么能没酒呢,我去给你们拿。”
房间内的宁筠合了一下眼,再度睁开时,将所有的情绪隐匿在深处。
宁筠说:“你说得对,去吃饭吧,我去拿酒。”
她伸手推了齐荦荦一下,正要打开门,却发现门轴无风自动,探出了一个犹犹豫豫的脑袋。
“您也过来吃吧。”她说,“我去拿几瓶酒,您想喝什么样的?”
宁筠起了身,说:“我和你一起去。”
新搬运回来的酒被放在了地下室,仅有少部分摆在了台面上,一方面是图个好看,另一方面是没人来,保存不当容易加速酒的老化。
既然要喝,自然是喝地下室的酒。
地下室的寒气要比地上重得多,门上隐约飘了一层水雾,到显得地面湿漉漉的,直顺着骨缝向上。
这种阴暗潮湿的环境天生适合伪人,她不仅不觉得冷,甚至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