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淮愣了下,内心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喜意,可还来不及激动,就又呕出一口血来,一滴温热洒在手背,让他回了神。
“我都要死了,你做我娘子多亏。”楚淮笑着摇头。
“不亏的,只要你不死,我什么都答应你。”只要阿淮没事,萧容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我可不要一个哭包做娘子,别哭了,我死了你也要好好活下去,长命百岁。”小姑娘总说要好好活着,日后一定会长寿永康。
看着楚淮越发虚弱的神色,萧容哭的眼泪都要干了,“大骗子,你说过我们会再见的,你骗我。”
今日便是永别,哪里还能再见。
“抱歉…容儿咳咳…”楚淮没多少力气了,说话也断断续续的。
萧容抱着他,眼泪滴在他的薄唇上,“阿淮,我不要抱歉,我要你陪着我。”
楚淮尝到了一丝苦涩的滋味,原来人难受的时候掉的眼泪都是苦的,可他除了抱歉什么都说不了
“容儿,我想睡一觉了。”楚淮无力的靠在萧容的怀中,眼皮沉重,眼前越发模糊。
“阿淮,阿淮……”萧容一声一声的唤着他的名字,像是想把他的魂魄叫回来。
可她到底还是无能为力,楚淮彻底阖上了眼,呼吸与心跳停了,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容儿,好好活着。”
“阿淮——”萧容抱着他凄厉的大哭,哭声让守在门外的御林军都打了个寒颤。
绿枝抹着眼泪,孔嬷嬷别开了眼,谁都不忍心看这一幕。
怀里的楚淮再没有给她回应,萧容仰起头看了一眼黑黢黢的夜空,没有一颗星子,月亮也隐入云层,南撷院的大门始终没有打开。
这一晚,她失去了最重要的人。
“噗——”萧容喉头一甜,一口血吐了出来,与楚淮的鲜血交织成画,脑袋晕晕沉沉,心口骤然一疼,身子软软的往下倒,眼前归于无边黑暗。
*
萧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有人在哭,哭的她头疼,眼前黑蒙蒙的雾笼罩着,看不清身处何方,她小心翼翼的走着。
前方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阿淮,她兴高采烈一边喊一边跑了过去,“阿淮!”
可阿淮却好像听不见她的声音,始终没有回头,就在她即将靠近阿淮时,忽然,黑雾里出现了一条黑色的龙,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将阿淮吞入腹中。
“啊——”萧容猛地睁开眼,眼前朦朦胧胧,犹似在梦中。
“公主可算醒了。”是绿枝的声音。
萧容回了神,才看清这是床榻,“阿淮……”
她连忙起身看向绿枝,“绿枝,阿淮呢,阿淮怎么样了?”
绿枝一双眼也哭的红肿,哀伤道:“公主,九皇子他、他薨逝了。”
“阿淮死了?不可能,不可能的,”萧容匆匆就要下榻,“我要去找阿淮,阿淮答应了我会再见的,他不可能死。”
绿枝与孔嬷嬷连忙拉着她,“公主,九皇子已经离开梁京了,你昏睡了一天一夜,楚国使臣昨晚便带着九皇子的尸首连夜离开了梁京。”
萧容气急攻心,吐血昏迷,现下夜色四起,距离楚淮毒发身亡已经过去整整十二个时辰了。
“离开了?”萧容呆在原地,那双原本水盈盈的杏眸,此刻只剩下灰暗,结着血痂的唇翕动,“可我还不曾见阿淮最后一面。”
“是楚国使臣说想连夜带九皇子离京,想带回去给楚皇瞧瞧,如今天气越发热了,再拖下去……”绿枝说不下去了。
人死了,天气热,尸首会腐烂,届时楚皇就连楚淮最后一眼也见不着了。
“陛下恩准了,还赏赐了一副冰棺,对外只说九皇子突发急症,暴毙而亡,人已死,楚国使臣也不好说什么,急匆匆便走了。”
楚国使臣想来也怕再不走就连他们也走不了了,至于那三座城池自然不可能给大梁,他们也没为楚淮讨个公道,毕竟楚淮人都死了,在武德帝的地盘上,又能讨得到什么公道。
“阿淮真的死了?”萧容摇了摇头,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不会的,是假的,阿淮不可能死。”
他命那么大,被萧应折磨了一日,浑身是血,命悬一线,眼看着就要死了,不过次日便生龙活虎,楚淮怎可能会这般轻易死去,萧容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