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邵衣前面若是还是气他们两个人打伤沈怀楠,讽刺皇后,如今是真生气了。
她蹭的一下站起来,“父亲!”
“父亲是男人,自然是可以去寻欢作乐。可是父亲有问过那些陪着您逢场作戏的女子一声,问问她们要是能清清白白过一生,她们可愿意跟您推杯换盏。”
“父亲是男人,父亲可曾体会过被卖的恐惧,可曾走过她们被卖的那一条路,可曾知晓她们要经历什么样的惨事,才会心甘情愿的陪着您说说笑笑。”
“这就是皇后娘娘的意思怎么了!这又有什么不对么!自从这一条令下去之后,虽然没有杜绝青楼的存在,可也救了不少的女子,尤其是京都,知晓是陛下不喜,明面上减少了不少青楼。怎么,青楼女子少了,父亲找不到寻欢作乐的去处了?”
她讥讽道:“父亲倒是知道去暗巷了,可是父亲去的暗巷里面也少了不少人吧?”
她傲然的看过去,“改天父亲去西城看一看,她们都已经开始自己养活自己了,她们被送往大秦各处,有的改名换姓成家,有的有皇后娘娘的补贴做起了生意。”
“能活的,都已经活了,没活的,我们也在努力让她们活,父亲,对于女子来说莫上的功绩,为什么在父亲眼里,就成了污名,就成了您的愤怒,您也有女儿,您有孙女,您都是有女儿有孙女的人了,跟那些十三四岁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们玩乐,您难道不觉得羞耻吗!”
“您还砸怀楠的脑袋,父亲何不去砸一砸自己的脑袋!有您这般的父亲,我都觉得羞耻,跟人出去,都不敢抬头,因着什么,还不是因着父亲这种风流。”
折和□□得要死,抬手就要打人,沈怀楠立马站起来拦住了他的手。
他目光微寒,“岳丈大人,您自小没教养过邵衣,自然也没资格打她。”
折和光的手被甩开,桑先生气急,“好啊,好啊,你们夫妻两个真是好口才,好一番孝心!你说和光去青楼,你说和光没有教养你们,那我呢?我是不是在你们心里也有十处的错处!”
折邵衣和沈怀楠便又双双跪下了。
桑先生松了一口气,失望的道:“即便你们有万般理由,如今却成了贼人,在世人眼里,在你们父亲眼里,在我眼里,你们都是乱臣。”
“你们必然不会有好下场……若是你们有好下场,这天也不清明了。”
桑先生站起来,道:“你们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不忍心杀害你们,否则一碗毒药哄着你们说,也算是全了我的气节。”
“但我也不会跟你们同流合污,你们这般,后人笔诛,我不想沾染晦气半分。”
他静静的道:“今日我便跟你恩断义绝,再无师徒情分。我会把这事情告知天下,未免将来有人还将我与你的名字说在一起。”
折邵衣背依旧挺直了,却瞬间泪流满面,“先生这是要让天下人都知晓,怀楠是个被恩师赶出师门的人。”
折和光不待其他人说话,道:“我也要与你断绝父女关系。”
“从此之后,你就不是文远侯府折家女了。”
折邵衣闭眼,眼泪流进嘴巴里,她想要开口说话,却先尝了眼泪的咸淡。
她闭着眼睛就没有睁开,然后听见了桑先生和折和光的离去。
然后,她听见小小的步子跑来。
她睁开眼睛,一把抱住来人。
她笑着道:“小花,厨房蒸了肉包子,给阿爹和阿娘都拿些来。”
小花哎了一声,又哭啼啼跑去了厨房。
沈怀楠直到这时候才说话。
他道:“辛苦你了。”
折邵衣顺势坐在地上,“没事,是辛苦你了。”
沈怀楠笑起来,也改跪为坐,笑了半响,道:“走,吃包子去,小花肯定也没有吃,咱们吃了饭才有力气做别的。”
折邵衣拉了拉他,“还是先处理你的伤口吧,哎,你发现没有,你这人命不好,总是挨打。”
“是……总是挨打。”
“以前是昌东伯,如今昌东伯死了,又是父亲和桑先生。”
“是……都是至亲之人。”
两人说着说着对视一眼,然后又双双叹息,“这叫个什么事。”
相顾无言,靠在一起,有气无力的眯着眼睛。
小花哭哭啼啼提着一篮子包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