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槿捂嘴笑:“毕竟在黎州演了好一出戏耍他,若是在这里被梁英认出来,场面未免太过尴尬。”
商陆神色温和:“无妨,你一直在屋里,他没见到你。”
杜槿想起方才梁英的话语:“按他所言,黎州、青阳县都有不知名的疫病,想来白河村也不是普通风寒。此事重大,我先去白河村看看。”商陆:“明日我与你一同去,但当务之急是先告知莫里正,须叫全村警戒疫病之事。”
杜槿二人速速来到莫里正家说明情况,老头儿吓得一个激灵,连忙敲响祠堂古钟,唤全村人到晒药场来。
这一消息引起轩然大波,村人听闻疫病之事都十分惊恐。
“瘟疫!这可如何是好?”“怕什么,咱们手上有药,还有杜大夫在!”“现在家家户户都囤了不少粮食,直接闭村便是。”
杜槿抬手让众人安静:“大家不用惊慌,一来青山村远离其他村落,尽量减少与外人接触便可,二来村中有不少草药储备,等闲疫病不足为惧。”
“大家还是按照之前的样子,不喝生水,勤加洗手,碗筷都用开水烫过再用。家中粮食、柴火短缺的都报给莫里正,互相帮助。身体如有任何不适,须立刻与家人分开,避免传染疫病。还请莫里正在祠堂中开辟一处院落,专门安置病患。”
莫里正连忙答应:“我今日便安排好。”
杜槿道:“莫大岭、李铁!”两人应声而出:“杜大夫,有何吩咐!”
“你二人速速组织青壮,每日用生石灰泼洒村中各处,清理村中水源。尤其是那容易滋生蚊虫的湿地芦苇,务必撒上石灰杜绝虫卵。”
“晓得了!”“明白!”
杜槿又唤:“蔓娘、林林,你们组织村中娘子,每日用艾草熏蒸屋舍,用苍术、白芷制作避瘟香囊,越多越好,先前的桂枝汤也不能停。”
“好嘞杜姐姐!”“杜娘子放心,一定不负所托。”
杜槿在青山村如今很有声望,加上对瘟疫的恐惧,众人立刻行动起来,不敢懈怠。
听杜槿说要去白河村,莫里正一万个不同意:“白河村上个月就来求药,估计全村早就染上瘟疫了,万不能去啊。”
杜槿摇头:“瘟疫无孔不入,若是对白河村放任不管,我们同样自身难保。更何况人命关天,行医之人更要身先士卒。”
莫里正苦苦劝说,赵方平、孟北等人也来阻拦,一时间陷入僵局。正说着,祠堂外传来喧哗声,说有一个满身缟素的陌生青年被堵在村口。
“白平!怎么是你?”李铁认出来人。
何粟怒道:“你们村都染疫了,来我们村做什么!速速赶他出去!”
众人这才意识到这是白河村的人,又不敢凑近,纷纷拿起药耙锄头,直要赶他走。
“杜大夫在吗!我找杜大夫!”青年头脸都包着布巾,只露出一双通红的眼睛,眼中满是血丝,“我没得病!没得病!别赶我!”
“其他人都离开!拿艾草和石灰来!”莫大岭喝道。
人群轰然而散,只留下十来个青壮举着武器与白平对峙。
白平被几把药叉摁在地上,艰难抬头,远远看到一个年轻女娘,忙嘶吼道:“杜大夫!杜大夫!求求你,救救白河村吧!”
第二日下午,白河村。
杜槿一行人匆忙赶到白河村,虽做足了心理准备,还是被眼前景象吃了一惊。
村中处处缟素,路上空无一人。家家户户紧闭门扉,屋檐下垂落的白幡在山风中飘荡。
“怎么会……”杜槿的话音被乌鸦的嘶鸣声打断。
白平红了眼眶:“大家先前一直按柏大夫的方子吃药,也闭门不出,但染病的人还是越来越多。柏大夫后面遣了徒弟来,那人说只是风寒,大家熬一熬就行。”
“前几日夜里,村中不少病患突然断了气。大家去质问那小徒,他嘴上说没事,自己却连夜跑了。”
“白里正呢?”杜槿询问。
“四伯病重,昏迷前让我去找杜大夫求救……”白平哽咽,“我们村大都是同姓同宗,这次几乎每户人家都有病患,已病死十来人了。”
同行的赵方平、孟北、何粟三人都露出不忍之色,杜槿神情严肃:“带我去看病人,挨家挨户去。”
来之前杜槿已做足准备,几人都用布巾包进头脸口鼻,外穿细麻罩衣,带上了各类药材器具。
进了第一户人家,正躺着一个妇人和两个孩子,昏迷中面目赤红,不多时又开始在榻上颤抖。屋内浓浓药味,闻起来有桂枝、麻黄的味道,应当就是白里正上月从青山村带回的药材。
杜槿有条不紊开始诊脉,脉像弦数,舌红苔黄,又细细问了白平相关症状,思索道:“绝非普通风寒。”
白平捏紧拳头:“那个庸医……杜大夫,这究竟是什么病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