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一提到谢渊就面露怅然和遗憾,萧恪心生不快,他跨步上前抬起手一把箝住她的下巴,命她同自己对视,居高临下地嘲讽一笑,“原来王妃对那谢渊竟这般深情款款。”
裴瑛被迫仰望着上方冷峻的面容,没想萧恪竟在意这个,但一般的理由他也不会相信。
可他这样审视她,令她心间生出一丝屈辱感,眼角便不期然地泛了红,杏眸涌起滢滢水光,“王爷说笑了,不过都是从前旧事,早就都过去了。”
裴瑛这委屈巴巴,楚楚可怜的模样一帧帧落在萧恪眼中,却又是另一种意思,仿佛嫁给他萧恪好似让她万般委屈不得已。
他心中涌起愤怒,面上染上一层冰霜之气:“裴氏瑛娘,你现在已嫁给本王,是本王的王妃,心里就不许再装着其他男人,如此做是对本王的不忠。”
泪水骤然从裴瑛眼尾漱漱滚落,顺着她耳际滴落,两鬓湿润一片。
裴瑛没想到他竟这样想她,不住娇姿轻颤:“王爷明鉴,瑛娘没有。”
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可萧恪似乎并无动容:“本王怎知瑛娘没有?”
屈辱感忽而就肆意爬上了裴瑛的四肢百骸,令她怒极反笑:“瑛娘是否忠于王爷?王爷自是最为清楚。再者,就凭我和谢渊从小青梅竹马,如果我当真要和他发生点什么,不早就是顺其自然之事?”
她义正辞严,“可我裴家和谢氏门楣清白,岂是这般寡廉鲜耻之辈?我和谢渊虽有多年婚约,可始终发乎情止乎礼,王爷辱我不打紧,但若要辱我裴氏和谢家两族脸面却是万万不能。”
萧恪面色一怔,立时便知自己过激昏了头。
昨夜她那般生涩羞怯,他剑入海棠时她的疼痛难捱他都看在眼里,从而被他初破落了红,他如何要在这事上质疑她?
就算她心里对谢渊旧情难却,可她也是自愿要退谢氏婚约,他所谓的不忠,更像是在她心口撒盐。
见他手上的力道渐渐松了开来,裴瑛趁势从萧恪指尖挣脱,狠狠挑衅了他一眼后愤然转身离去。
独留葱茏桂花玉树掩映下的萧恪拳手紧握,面色铁青。
*
萧恪回房时,裴瑛并不在寝室,但细听隔壁有隐隐水声,便知她在沐浴。
她摘回来的那一枝桂花花蕊被随意抛在案桌一脚,有淡淡香气溢出,萧恪木着脸走过去拿起那花枝,试着圈起一枚臂环来。
大半个时辰后,待裴瑛沐浴完穿着绯色绣了碧荷图案的高腰轻纱襦裙寝衣回到卧房时,便瞧见对面窗前的荧荧灯烛下,萧恪正端坐在那里看书。
她只冷冷瞥了他一眼便转开了目光。
继而发现窗前的桌子上多了一大束桂蕊花枝正插进红色玉花瓶里,只是原来她放在桌子上的那支桂花花枝不知去了何处?
她微微皱起眉头,想着定是哪个丫头以为她喜欢桂花,便用桂花插了花瓶,可这么大一束桂花,幽香气馥郁得呛人口鼻,要叫人如何安眠?
她走到月拱形花门处拨开珠帘,瞧见外间菖蒲正朝她这里暗暗张望。
裴瑛喊她:“菖蒲,进来为我绞发。”
菖蒲应声进得卧房来,从一旁的箱笼里找了块细棉布帕来,去到一侧的梳妆台前,利落往后拆散了她用玉钗笼起的如泼墨秀发,覆上布帕为她慢慢擦拭头发。
“菖蒲,那桂花花瓶谁放到卧房的?”裴瑛随口问道。
菖蒲详装专心为她绞发没听见。
裴瑛知她的性子,正常情况下有问必答,她心里微微一动。
“桂花香气太浓郁了,不适合放在卧室里,稍后将它换成香气清浅的花束。”她反正就当不知道。
没有人回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