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日放灯了吗?”她突然问。
“没有。”
想起方才看到的一幕,裴恪低了头,无意识地抠着自己的衣裳。
“没关系。”江洛桥清脆的声音响起,“我替你放了。”
“裴恪,愿你此生顺遂无虞,岁岁无忧。”
她的眼神炽热而真诚,其中感情愈显直白,裴恪的心漏了一拍,竟呆呆地望了她片刻。
待反应过来时,他双手双眼无处安放,只好转过了轮椅背对着江洛桥。
“听闻安国公夫人为你相中了周家大郎?”
她走过去把窗关了,说道:“我的婚事,我自己做主。”
“那你要嫁谁?”
话语落下,房中忽地寂静,夜风吹过树梢拂在二人心头,裴恪闻无声转了身子,才见她与明月隔窗相望,双目柔而坚。
她说:“我要嫁的人,不求王权富贵,只求心存善意,心系苍生。”
他下意识的望了眼袖中的匕首,摸着鼻尖的手悄然放下,小心翼翼望进她眼中如视神明。
“那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
闻言,江洛桥忽然转回到他身边。
“你是什么样的人……”她仍是那般透彻的眼神,笑着,“取决于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裴恪嗤笑:“人们心中的成见是不会变的。”
“我……我认识一人,与你一样双腿不便,一开始许多人视他为累赘,可他拼了命地努力,最终人人敬羡。”
江洛桥想起了祖父,天生缺陷,也同样双腿残疾,却不能掩盖他是个天才,凭己天赋成了御前医。
只可惜,一入宫门深似海,他身心皆伤,最终荣归故里,如今却未能安享晚年。
“那他现在如何了?”
“如今……出了点意外,生死不明。”江洛桥心中愧疚,清朗的目光落在裴恪身上,“我是想告诉你,毋需给自己定位,你是精才绝艳的状元郎,不是活在他人口舌之中的滑虫。”
最后,她笑得灿烂,让他不得已陷落其中。
风打枯叶沙沙声,他却只听闻娘子承诺:“日后,我做你的靠山。”
此情此景让他慌了神,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好在门外放风的尤七机灵地大喊了一声:“侯爷,您来了。”
裴恪眼刀一横如凛冽寒风,推着江洛桥躲进了衣柜。
“一会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出来。”
江洛桥愣愣地看着他,此举岂非此地无银三百两?
可裴恪有自己的思量,此刻更是态度强硬,让她点头。
不过,随着脚步声渐近,显然已经来不及,他只好定定地看了她一眼,将柜门关上。
威远侯裴渊大踏步而入,一阵若有若无的梨花香吸入鼻中,随意说了句:“屋里藏女人了?”
裴恪没应他话,双手搭在轮椅两边,冷眼看他:“找我何事?”
好在他并未追问,坐了下来。
江洛桥以为他是来道歉的,不料一开口寒人心:“今日之事,你莫要怪幼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