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若是他没有看错,梁钊叫住的姑娘腕间戴有粉承相间的玉珠子,每颗玉珠子上都刻着柳絮飘落之景,这正是半年前祁洲对外售出之作,也很不巧,被彼时入京的他买入藏于阁楼中。
这世间仅有一串的玉珠子现下出现在其手中,如不是盗用作品,就只能是祁洲本人。
而叶煦更相信是后者。
是竹清。
叩响响声稍稍慌乱,她的嗓音亦是。
傅羡好提着笔快步流星地上前开门,就见竹清神色稍显慌张地看着自己,但她还是记得避开了观祺,拉着自己走到门外。
“宫外来了消息,驸马养在院中的女子有了身子!”
闻言,傅羡好微微蹙眉。
避子汤,萧清歌是着心腹日日看着赵民知喝下的,他身边的人,怎会有孕?
她快步走到阁中,将笔递给观祺的同时指腹不动声色地在她的手背上落下道‘赵’字,而后皱着眉走到竹清身旁,“赵家怎么说?”
“赵家也不想驸马绝后,如今她好不容易有了身孕,定然是护着她的,说什么也不肯退让,知晓她怀有身孕时赵家老太太就强行闯入公主府,接走了她。”
“赵家甚至放言,若那女子有任何的意外,赵家定会上书,求请圣上严惩殿下。”
第65章第65章
萧清歌下降近五载。
四年多的时日内唯有洞房花烛夜与赵民知共处一室,此后便得知他心中有人且偷偷养在外头近半载,是以这些年间她从未与赵民知有过亲密之交,也无异为难那个孤苦伶仃的女子。
赵家既然想要攀附于皇权,萧清歌便让他们知晓皇权并不是那么好依附的,她不与赵民知同室,同时也明确告知赵家,赵民知之子只能出自她,其余人等皆不可僭越。
寻了这个借口后,萧清歌日复一日地给赵民知送去避子汤,这几年中从未有过一次纰漏。
唯独这一次……
傅羡好微微皱眉,循着竹清赶往长信宫。
萧清歌何其高傲一人,宁可叫千万人唾骂,任由赵家哭之闹之,也不曾向赵家退让过半步。
还未踏入长信宫,宫殿中传来异常清脆的声响。
傅羡好惊讶地看着眼前的萧瑾承,一时怔住了。
她从未想过竟会在这里见到萧瑾承,也从未见过他如此狼狈的模样,或者说,萧瑾承从未在人前显示出如此狼狈的一面。
天之骄子般的他,自小便是万人瞩目的存在,接受无数人的敬仰和奉承,虽无傲气,但依然有作为大周太子的傲骨。
而此刻,瓢泼大雨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将靠在斑驳红墙上的他逼至角落,斗大的而冰冷的雨点打在他的脸上,冻得他脸色灰白,甚至连嘴唇都泛着乌青。
曾是天边之上的人,跌落了云端。
萧瑾承也没想到竟会在这里见到傅羡好。他的眼力极好,早在傅羡好认出他时,他便早已认出了傅羡好。
见她向自己走近,他极力将捂在胸口的手挪开,不想暴露自己最脆弱的秘密,然而一阵冷风猛地吹来,他不慎倒吸一口凉气,竟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这一咳嗽,惊醒了怔忡之间的傅羡好。
她心里一紧,忍不住担忧地上前一步,然而她却忘了此刻自己腿脚不便。左脚刚迈出一步,拐杖“呲溜”划过湿滑的青石板,重心失衡,她竟直接栽倒向萧瑾承。
萧瑾承早已是强弩之末,全靠他惊人的意志力之支撑着身体才不至倒下。看着傅羡好直直地向他扑来,他心里一惊,正打算挪动脚步避开,然而此刻他却脚步虚浮。
避无可避,只能硬生生地接下她。
“哐当——”
烟紫色薄纱裙扬风而起,而后轻轻地覆在了瑾色暗金纹大氅之上。衣袂相倾,任大雨猛烈地浇灌。
凛冽的大雨带走了萧瑾承身上的傅度,胸前傅热而软糯的身体让他不仅一阵战栗,十分不自在。
他身形高大,傅羡好只是轻轻地趴在他的肩头,急促的呼吸在他的耳边轻轻喘。息,淡淡的香气氤氲开来。
这抹香,正是几天前他在未央宫前闻到过的。
萧瑾承狞紧眉头,暗中握紧了双拳!
果真是欲擒故纵!
真是个诡计多端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