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福晋蓄了一抹浅淡的笑容,和气道:“惠母妃这样体贴,儿媳越发不安。儿媳只恨平时娇惯弘晖,要他惹下的事情越来越大。”
“别别别。”
惠妃似乎真不想和她客套,快言快语:“你大哥七八岁的时候,跟着皇上去木兰,和蒙古儿郎们赛马,我也觉得应该。弘昱都多大的人了?还和老四去了一趟南海。他早就应该支棱起来了。”
四福晋:“……”
宫里的妃嫔们都是大佬,四福晋对每一个母妃都只有钦佩。
看着惠妃,诚恳地表示对这件事的震惊和歉意,恭敬地问候惠妃的衣食住行,离开后,到了宜妃宫里。
宜妃亲近地拉着她的手,做到长榻上,招呼她用果子点心:“这樱桃好,庄子上刚送来的,快尝尝。”四福晋用了两个樱桃,她又感慨地安慰说:“要不是弘晖组织,他们还没有这个胆子那。长大的男儿郎,就该出去看看世界什么模样。”
又说:“这事情呀,和你无关。和弘晖也无关。”一瞪眼,依稀还是当年那个明朗若霞光的宜妃风采,取笑道:
“是不是德妃妹妹要你来的?我就知道她操心多。这是她多想了不是?他们长大了,自己有脑袋有两条腿,他们愿意跟着弘晖偷跑,那是他们的事情。我心疼生气伤心,可也高兴,到底是没有荒废了他们打小儿练习的弓马骑射。”
四福晋连连称不敢。
宜妃说德妃的不是,她也不敢听这话。
宜妃了然地笑,知道她一贯守礼的,拉着她继续说亲近话儿。
年老妃嫔们都是历经世事的聪明人,再心疼孙子们也有理智。在皇太后面前哭是生怕康熙责罚孩子们。在四福晋面前就是大方款儿。如此满宫凡是牵扯其中的母妃们四福晋都去请安了,喝了一肚子茶水,吃了一肚子水果,已经是午饭时分。
四福晋去宁寿宫,皇太后还在午休,她先去更衣,再找嬷嬷要一点点心压压肚子,才是漫步出宫。
皇太后醒来后,听说她来过了,心疼又无奈地摇头:“两个婆婆,到现在老四媳妇还是跟着老四一碗水端平。也是难为她了这一天天的。”
老嬷嬷扶着皇太后坐起来,闻言只笑:“太后娘娘,这是四爷和四福晋的孝心那。”
“也罢。享受了两个母亲的庇护,就要承担这些。”皇太后话这样说,可到底心里头不安着:当年压着皇上不再册封皇后,一直到现在皇上还对皇贵妃愧疚,皇贵妃还是憋着一股怨气。如今皇贵妃的身体越发不好了,还不知道能撑多久,这皇后,皇上是一定会册封的。
册封了皇后,这佟佳家的女子,至少后面代以内,不能再进宫了。虽然,宫里还有一位佟佳贵妃,皇贵妃的妹妹,应该也不会再册封皇贵妃了。
可是隆科多做了九门提督,这将来,他的孩子不和皇家联姻吗?
老嬷嬷端着漱口茶水上来,皇太后接过来茶杯漱口,不去想这个问题了。
出来宫里的重重殿宇时,四福晋才惊觉,后背的衣衫都被薄汗沁透了。她一步一步地走着,想着弘晖等一群孩子们到了哪里了,自家爷追上后会怎么安排?孩子们要等什么时候回来……今年?明年?想着想着,抬头看天,天空蔚蓝,云朵洁白,心里头翻江倒海的难受,微胖白皙的面孔上,一片端庄宁静,不见半点情绪。
她终究是她。四爷终究是四爷。当年被四爷护佑在身后的天真烂漫四福晋早已经成长,如今的,是当家主母四福晋。
路上遇到回头取忘记了的首饰的十福晋,妯娌两个小声说着话,并肩出了宫门。
四福晋回来府邸,看顾好府邸,雍亲王府又恢复了平静。
四爷追着一群孩子们,追上了,勒住缰绳制止躁动的马儿,后面一群侍卫们跟着勒住缰绳,沉甸甸的目光挨个看着惊吓的孩子们。
四爷看着他们一个个哭着,脸红着,翻身下马行礼,低头耷脑的小样儿,面孔越来越严肃。
翻身下马,从怀里掏出来一个锦囊交给弘晖,四爷安耐住所有的情绪,目光落在弘暾的身上。
“过来。”
“四伯~~”弘暾猛地起身,一头扑到四伯的怀里撒娇:“四伯,弘暾已经开始想四伯了。”
“出去了照顾好自己。”四爷给他脑门一巴掌,一抬头,看向其他孩子们重重嘱咐:“路上尽量照顾好自己的衣食住行。”这句话,声音嘶哑,眼睛不舍地看着一个又一个年轻的孩子们。
四叔不是来抓我们回去的?孩子们都仰着脑袋震惊地看着四叔四伯阿玛,有的惊喜地哭着笑着:“谢谢四伯四叔,四伯四叔最好了。”
哪里好?阿玛果然不留他们!对十叔家的弘暾都比对我们好!弘晖弘时弘暖弘暻顿时放心,却又莫名地委屈。
弘暻瘪瘪嘴巴眼泪吧嗒吧嗒地掉在草地上,唤一声“阿玛……”也扑到阿玛的怀里,手抓住阿玛的披风——还没离开京城,他就开始想念京城的家人了。
“阿玛,还有交代的话吗?”弘暖吸着鼻子上前一步,不舍地问。
刷!少年们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们的四叔四伯阿玛身上。
“还有一句话是,你们的阿玛都要追上来了。想见,就跑马慢一点儿等一等,他们年纪大了,跑马也跑不动了。”
“……哎。”
孩子们高声答应,几个年纪小一点的眼泪已经已经打湿了披风带子。
四爷云淡风轻地挥挥手:“快走吧,时辰不早了。”
弘晖心口一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