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姬没想到这个时辰妹妹还会过来,忙用眼神示意顾桢先躲在屏风后,免得被瞧见落口舌。
毕竟他可是翻窗进来的。
门被“吱呀”一声推开,瑶音步履轻快跳过门槛,小脸蛋红扑扑的,额间绘桃红花钿,衣裳也换过更为新奇的款式。
正是最近靖炀贵女的时兴装扮。
宫女并未跟进来,规矩地关掩好门,远远地在廊下待命。
做下人最要紧的就是迎合主子的喜好。
新国君不愿伺者总在眼前晃,故而她们也乐得躲清闲。
瑶音心情明显不错,存了满肚子话刚想跟二姐好好唠唠,话未出口却忽然愣住了。
屋里有位她不认识的陌生男子。
相貌俊朗,身形高挑削瘦,浑身有种干净到近乎洁癖的清爽。
他面无表情负手站在瑶姬身后,双眼冷漠瞧着瑶音。
似乎对她的贸然出现很不满。
瑶姬顺着妹妹的目光看去,才意识到顾桢竟没躲起来,心中不由气恼,却又没法在瑶音面前显露出来,只得清清嗓介绍:“这位是国师顾桢,方才在同孤议事。”
“议事?半夜三更的?”
瑶音疯玩整日,精神畅快,连带着嘴上也有点没把门的,刚纳闷完,就立刻回神般掩住口:“是阿音不懂事了,阿音明早再来看姐姐!”
瑶姬比较记挂妹妹的精神状况,怕她就此离去,难免心情失落,便拉她留下,简单听她讲讲遇到的事。
顾桢背过身去,站在窗边赏月,一言不发,宛如不在屋内。
在周蕊蕊的引荐下,瑶音同许多权臣女眷都打得火热,遇见的都是笑面和奉承,愉快得仿佛飘在云端。
她撂下个小包袱,从里面翻出许多坊间的稀罕物件显摆,挑出最爱不释手的一盒胭脂送给二姐,乱糟糟地摆铺了一桌。
待瑶音终于觉得困倦,满足地拎着包袱打哈欠离去,屋里这才重归寂静。
明日登基大典,这小丫头也吵着要同去,甚至比瑶姬还要兴奋。
真是个没长大的孩童……
想到“孩童”二字,瑶姬眼前忽然浮现出襁褓中的瑶尚,心里不免有些发堵。
其他瑶家人虽被折磨得不成人样,却还残存一息。
瑶姬将他们隔在宫内偏西的冷院,待伤养好后,便打算差人将他们打发走。
她不认同妹妹的做法,却也不忍过于苛责。
“你方才说的证据,是什么?”瑶姬疲惫地复拾起要记的宣词,有一搭没一搭看着。
静立多时的顾桢,仿佛被突然注入生命的清雅木雕,笼罩蒙蒙月光朝她走来,伸手从怀中掏出三封书信晃了晃。
信封外未着点墨,其内寥寥几笔皆是询问关于阳茂地动以及明日的大典事宜。
落款无名,一封问两封回,字迹各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