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是能吃饱饭而已。
她从来没想过与吃喝无关的事。上高中时,男生们聚在球场打球,女生在场外欢呼递水,她只是匆匆瞥一眼,低头离开。
青春期,男生要比女生张扬,他们时不时说一些带颜色的玩笑,然后仔细盯着女生的脸,从对方细微的表情辨别是不是秒懂。
懂了,就得逞的欢呼。
没懂,那就继续说。
这种时候,蒋诵从来都是面无表情,让人分辨不出她到底是懂还是不懂。
很悲哀,就算在学校,她也不能专注,被细碎的繁杂占据大脑。
——下晚自习回家还要打扫,打扫的话晚上时间不够用,语文作业得在学校写完,台灯也不好用了,需要一直充电才能维持亮度,沙发边没有插头,充电宝这几天一直被蒋鸿儒用着,他打游戏,外放,声音特别吵,这样的话英语口语得在学校先背熟练……
那么多烦心事,后来都被机器的轰鸣声取代,在工厂流水线的那半年,她清楚地感觉到大脑在退化。
她看着工龄好几年的姐姐们,早起上班,熬大夜加班,仿佛训练有素的工蚁,大部分时间都沉目光呆滞,手上重复一样的动作。
就连半个小时的午休时间,也都没心情说笑,机械地把饭塞进嘴里。
她们都长着一样的脸。
后来有一天,她照镜子,发现自己也是那样一张脸。
太可怕了。
沈灼喊了她几遍没回应,没耐心地扬手,在女孩呆滞的眼前晃了晃。
“我问你呢,屋里有没有堵窟窿的东西,大约…”他张开手掌比量,撑出篮球那么大的圈,“差不多这么大。”
蒋诵眼神闪了闪,从破洞的白腿上挪开目光。
转身,手摸到每天穿的黑色棉袄,递给他。
沈灼无语望天。
“你闹呢,有没有破被单之类的。”
她摇头。
“……”
算了,沈灼头还疼着,也没心情弄这些。
堵也堵不住,房子是二十几年前的老房子,也不知道内部到底啥结构,怎么会对门两家的烟道是互通的。
不过,只要这边不做饭的话就能继续和平相处。
至于今天这样的意外,以后不发生就可以了。
“我告诉你啊,我这炭受过潮,只会冒黑烟,你想死别用这招。”
蒋诵安静地靠在窗边,视线落在一楼的菜园上。黑土地已经翻新,四四方方的平整,周奶奶的地膜已经买回来了,这几天就要撒上小菜的种子。
那里不行,这里也不行,以前觉得活着很难,现在才发现,死更难。
她不想辩驳,甚至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提不起来。
男人执着:“听没听到我说话?”
过了十几秒,她才发出蚊蝇分贝的应答。
“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