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是什么力气活,况且他指甲修剪得非常齐整,可系带绕得又紧又繁复,没有指甲怎么解得开!
倏忽后颈微微一紧,沈嫣便听到布料撕裂的声音。
他另一手还托在她臀下,只腾出一只手来,手指稍一用力,便将那质地精良的锦带从中间断开。
她连疼都没有疼一下。
大氅随即滑落,他伸手接住,一把扔给跟上来的云苓,“找个裁缝铺补一补。”
沈嫣和云苓都呆呆地望着那大氅的锦带,他居然几根手指就扯断了!
谢危楼将人放下来,捏了捏小姑娘的鼻子:“现在知道你夫君的本事了?从前可是饶过你多次了,否则……”
沈嫣双颊飘上一抹红,立即打断他:“你别说了……”
街边有卖面具的,她拉着高大的男人绕过人群,来到小摊前,角落里那张不起眼的巫师面具登时吸引了眼球,简直和前世逛街时他曾戴过的那张一模一样!
青面獠牙,张牙舞爪,足以退去四方妖魔,沈嫣记得很清楚,当时他还拿这副面具吓过她两回。
谢危楼也发现了,“就要这个吧。”
沈嫣点点头,她现在当然不害怕了,便让摊主将那巫师面具取下,正想给谢危楼戴上,她抬手比了比,扁扁嘴,发现他还是太高了。
“你低下来些,我够不着。”
话音落下,身下一轻,他并未如期倾身,反倒是将她抱了起来,这下她个头比他还要再高一些。
沈嫣已经听到有小孩子在身边起哄了,旋即羞红了脸,两手腾出来,赶忙给他系上。
双手顿在他后脑,沈嫣看着这副面具,微微怔了下。
谢危楼仰起头,透过狰狞可怖的青色面具与她对视。
一瞬间,所有的影影绰绰的人影、橘黄明亮的灯火都似在这一刻停格,耳边的嘈杂声也如江水退潮般远去,整个世间只剩下彼此。
她透过面具,在那双漆黑如深渊的眼眸中捕捉到了跳跃的星光。
“将、将军……”
她嘴唇嚅动了下,下意识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唤他。
太熟悉了,这种感觉。
就像回到了前世的御街,他也是戴着这副面具,茫茫人海中与她相望。
踩高跷的队伍头戴花山身着彩裙,从身后穿梭而过,谢危楼抱着她一个迅疾的转身,将她隔世的思绪慢慢拉扯回来。
沈嫣从他身上下来,被他背了一路,虚浮的双腿良久才慢慢适应。
她自己也挑了一面狐狸面具,两人牵着手,身影汇入流光溢彩的灯流。
镇子属河北保定府管辖,有不少京城都没见过的杂嚼子。
保定的鸭梨就很出名,光鸭梨做出的梨干、梨条、蜜煎、果罐就有十几种之多。
沈嫣的狐狸面具歪歪地戴着,留着缝儿往嘴里塞东西吃。
上辈子亡命天涯的日子也经历过,对吃食没有那么多讲究,许多美食往往藏在街头巷尾,沈嫣就往人多的地方钻,也不管是什么,排队最长的肯定错不了。
于是威风凛凛、高大挺拔的镇北王殿下被她支使去排蒸羊肉包子的小摊,军中素有威望的荀小将军不忍自家王爷辛苦,主动承担了买宵夜和干果的重任。
沈嫣要得多,宵夜留给守夜的护卫和下人,果脯这类一时放不坏,难得出来一趟,得多带些回去给祖母和姑姑也尝尝。
谢危楼对这些还算有点心得,从前夜探香闺的时候,可是隔三差五就给自家姑娘带点心,身上的碎银子时常备着,对于小吃的卖相和质量大抵能看出个子丑寅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