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又冷扯嘴角,“这么多人在场,却能容一只猫放肆,皇后失子,他们一个都逃不过!但凡与此事沾边之人,朕…一个都不会饶恕!”
他闭了闭眼睛,“皇叔可有查到什么线索?”
谢危楼面色平静:“尚未。”
谢烆后槽牙咬紧,随后吁出一口气:“宫正司一帮废物,劳皇叔费心了。”
……
谢危楼从宫里出来时已经很晚了,棋盘街夜风萧索,寒意袭人。
皇子早夭,举国哀悼,宫中血雨腥风,宫外百姓也不敢宴饮取乐,大多都早早歇息了。
平日繁华喧闹的御街消歇下来,整条街道灯火阑珊,谢危楼回到府上,却看到离北堂正厅还亮着一盏灯,羸弱的灯火缓慢烧灼着寂寥的黑夜,有种温暖的味道。
他在京中的日子并不多,这么多年习惯了冷冷清清,原来有个小妻子是这样的感觉,不管回来多晚,总有一盏灯是在等你的。
沐浴完,回到内屋,床边一盏琉璃灯闪动着润物无声的光芒。
沈嫣累了一整日,早起从行宫赶回,回了一趟武定侯府,又陪了江幼年几个时辰,直到将人安慰好了,再亲自送回阳陵侯府,回来时天已经黑了。
她在屋里等谢危楼回来,撑不住睡了一会,但心里始终藏着事儿,一直睡得不太安稳,听到外面的动静,立刻就醒了。
“你回来了?”闷闷的嗓音从被窝里传来。
谢危楼走到床边,将软软的妻子拥在怀中,流畅清晰的下颌压在她颈窝,能嗅到一股淡淡的甜香。
十月下旬的天好像突然就冷了下来,云苓往她被窝里放了两个汤婆子,沈嫣还是觉得冷。
谢危楼明明才从外面回来,身体却不冷,比她的被窝暖和多了,沈嫣下意识往他温暖的胸膛靠了靠,“皇后娘娘怎么样了?”
谢危楼沉默了一会儿,“不太好,也只是没有性命之忧而已。”
沈嫣一颗心慢慢地揪了起来,“这是娘娘的第二个孩子了,她一定很伤心……”
“对了,”她想起什么,从他的怀抱中撑起,“害娘娘滑胎的凶手是谁?是嘉贵妃吗?还是……”
“陛下”这两个字堵在喉咙眼,没敢说出口,但谢危楼已经明白她的意思了,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证据不足,明日我还要进宫一趟。”
沈嫣点点头,雪嫩的皮肤透着几分苍白。
谢危楼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担心,宫里有最好的太医,陛下也在坤宁宫衣不解带地相陪,只要娘娘自己能想通,一定会早日好起来的。”
沈嫣有一点还是不理解,从江幼年的话中,她能清晰地体会到陛下对皇后的喜爱,甚至不惜下令杀害那么多的宫人为死去的小皇子陪葬,这已经是一种近乎病态的宠爱了。
可为什么一直以来,他还是暗中给娘娘用麝香,甚至皇后滑胎,沈嫣也隐隐觉得与皇帝脱不了干系。
越往下想,越是心惊胆寒,她不由得抓紧了谢危楼的手臂:“你如今正在插手这个案子,倘若查到真是陛下所为,又该当如何追究?陛下是自然不愿让人查出来的……”
谢危楼让她放心,“不会是陛下,他若不想要这个孩子,早在怀孕之初便会下手了,不会等到月份这么大的时候,诚如你所见,娘娘早产,身体所承受的伤害远超想象,陛下不会这么做的。”
沈嫣语声低下去,眼眶微微泛了红,“我明白的,我阿娘当时……便是怀着弟弟的时候,爹爹走了,阿娘也撑不住了。”
她这么说完,瑟缩地闭上眼睛,从前那些痛苦的回忆压制不住地在心内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