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往床里缩了缩,说的不紧不慢:“我从桥上捡你回来的,你知道南田的那座桥吧,早些时候,河上还没修新桥,还是木桥,有一天晚上,我从那经过,听到桥下有小孩哭。”
“就是你,小猫点点大,哭的脸都红了,身上包着一条旧毛巾,我就把你捡回来了。”
木代好一会都没有说话。
再开口时,声音有些发颤:“你那么好心?你自己都养不活。”
项思兰笑起来:“因为那阵子,公安对卖淫嫖娼查的紧,外来的单身女人是重点怀疑对象,我就觉得,有个孩子在身边打掩护,会好一点。”
又说:“难道我会花钱去买奶粉来喂你?你不要以为养你费劲,开水泡点米饭,青菜叶子汤,你咂吧咂吧也就喝下去了,好养的很。”
“后来不想要你,但是送不出去,你又不是男孩。只好带在身边,有一天没一天的凑合。”
说完了,看着木代,问她:“是不是该给我钱?我捡了你,养了你,还送走了你。要点补偿,也是应该的。”
似乎是合理,要点补偿,也是应该的。
木代站在当地,还不知道该怎么样去消化这个忽如其来的消息,就在这个时候,门口响起了罗韧的轻笑声。
他说:“讹诈啊?”
说着进来,看一眼项思兰,目光里多些许深意。
又转头看木代,说:“你去车上等我。”
木代说:“不是,罗韧,这件事情……”
她不知道罗韧听到了多少,急急想向他解释明白。
罗韧打断她:“去车上等我,我待会就来。”
觑着木代离开,罗韧长吁一口气,在项思兰对面坐下来,过了会,伸手入怀,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
项思兰脸上露出笑意,这厚度如她所愿,至少可以保证她很久的衣食无忧了。
伸手来接,罗韧忽然把手一缩,她接了个空。
项思兰有点愕然,过了会,她明白过来,说:“我说话算话的。”
“你最好说话算话,你知道我这钱是拿来买什么的。”
项思兰说:“知道。买我不再反口,也不再在她面前出现。”
罗韧把信封扔在床上:“买你这辈子都不能是她母亲。”
项思兰捡起信封,打开封口看了看,又妥当包好,先塞到枕头底下,想了想,又拿出来。
还是握在手里踏实些。
她抬头看向门外,那里,罗韧的车和车旁的人,都成了小小的影子。
项思兰说:“她真的长的很好,收养她的人对她一定不错。”
罗韧起身,身体阻断她的目光。
“收了钱,就别想着两者兼得了。”
项思兰没有动,一直到罗韧转身,走出门,离开,她都一直没动。
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的场景。
囡囡坐在孤儿院的门口,抱着桃子,抹着眼泪。
孤儿院的阿姨出来,想牵她进去,她固执的就是不动,说:“我要等我妈妈。”
那以后,再也没有人叫过她妈妈了。
木代倚着车子等罗韧,脚尖在地上写字,自己都不知道写的什么。
罗韧大踏步过来,迎着她质询的目光,说:“上车。”
他绕到驾驶座边开门,上车之后,才发现木代没上来,还站在当地,心事重重看远处项思兰的屋子,又转头看他。
问:“那她呢?”
罗韧说:“这个地方,咱们以后都不用来了。”
“可是她刚刚跟我说,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