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他:“即便为君,也要有界。”
戒子戴在手上,时时刻刻提醒他,这世间有些事可为,有些事一定不能为。
李锦昶当年很喜欢这个戒子。
但洪恩帝早年戎马,高大结实,手指自然粗长有力,这枚戒子他戴哪个手指都大一圈。
李锦昶轻轻盘玩这枚莹润的戒子,祖母绿的荧光幽静,一如深潭。
李锦昶心想:戒子宽松,边界也大一圈。
杨连见他垂眸不语,好似在出神,便又道:“昨夜陈大人送信入宫,道事情已办妥,当时殿下已经安睡,臣便未曾打扰。”
李锦昶盘玩戒子的手微微一顿:“陈世明还说什么?”
杨连不用回忆,也能把这些倒背如流:“陈大人只说此事稳妥,没有纰漏。”
李锦昶刚皱起的眉头略微松开,他道:“陈世明还算忠心。”
杨连连忙陪上笑脸。
“太子妃娘娘即将位主中宫,成为天下凤主,陈大人自当会为殿下肝脑涂地,无论有何差事,定当竭力而为。”
李锦昶又意味不明笑了一声。
“她近来可好些了?”李锦昶问,“搬来乾元宫后国事繁忙,未能日日去看她,心里很是惦念。”
杨连压低声音:“娘娘还是老样子,夜里总是睡不踏实,太医又给改了方子,也不知这次的吃着能不能管用。”
“娘娘还很惦念殿下,特地叫小厨房给殿下每日备汤,怕殿下为国事误了身体,越发操劳了。”
李锦昶便道:“枣娘一直都这般好,对孤温柔又体贴,这么多年,全赖她悉心照料,孤才能一步步走到今日。”
“让太医院务必治好娘娘的病症,若实在不行,再去坊间寻一寻,看看是否有手段偏一些的杏林高手。”
杨连道:“是。”
主仆两人正在说宫里事,外面突然传来一片嘈杂之声,原本安静无声的寝殿内,顿时热闹起来。
李锦昶再度皱起眉头。
杨连膝盖一软,后腰一塌,整个人往后退了散步:“殿下赎罪,臣这就去训斥他们。”
“你要训斥谁?”
一道明媚而张扬的女音响起,随着声音而来的,是鲜红得如同火焰一般的织锦裙摆。
杨连这次是真跪下来了。
“公主殿下,此处是太子殿下寝殿,不得擅闯,您得在明堂候等。”
杨连虽在规劝寿宁公主,但声音很低,人也瑟缩,瞧着便不像是真心在规劝。
寿宁公主看都不看他一眼,飞身扑了进来,身形翩跹犹如蝴蝶,轻灵明媚。
“哥哥,”寿宁的眼泪如珍珠一般坠落,“哥哥,夫君死了。”
李锦昶沉着脸望着他,不悲不喜,不怒不哀,仿佛没有听到寿宁公主的话。
寿宁公主一进寝殿,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失声痛哭。
“他被人害死了哥哥,”寿宁公主哭得双目通红,“我可如何是好?”
李锦昶站在原地未动,指挥手让杨连出去。
“你是说定国公郑承嘉被人害死了?”
杨连迅速退了出去,最后只听到寿宁公主娇弱的嗓音:“哥哥,您一定要替我做主,务必抓住杀害夫君的凶手,凌迟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