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
肩膀上扛着的人终于有了动静,织田作之助将对方放到甲板上,抬头看了眼破败的邮轮。
“你……咳……”中原中也从甲板上坐起来,胃部和肺部的双重不适让他在这瞬间连说出一句完整的话都觉得艰难,更何况因为使用污浊造成的脱力感还未消失,他整个人看起来有种罕见的虚弱。
“你应该吸进了不少爆炸后产生的烟,”织田作之助见他这样,解释道,“邮轮底部要沉了,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醒,离开的时候干脆将你也一起带了出来。”
中原中也深呼吸,点点头:“……多谢。”
他说完,又想起当时和他在一起时明明答应了会把力竭的他带出去、如今却又不知道跑到哪去了的太宰治,便气不打一处来,“太宰那家伙呢?”
“……不知道。”织田作之助皱了下眉头,“我看到了他扔在你身上的半截绳子,猜测他可能是自离开的,但具体去了哪里——”
他话没说完,邮轮内部突然再次响起巨响,轰然大作的爆炸声从内而外向四周传开,震耳欲聋。
中原中也诧异:“这船里除了我们会不要命似的乱来,还有人也偏爱炸‖药吗?”
织田作之助没回话,他的心跳在这一刻突然毫无缘由地加快起来,促使他下意识地迈开步,向前走去。
身后的中原中也似乎询问了他什么,但他一丁点内容都没有听进去,他只是像被什么催促着一样,急切地、快速地向前,从一步两步地走,逐渐加快脚步,最终疾速用力地向前奔跑。
有什么在等着他,就在前面,快一点,再快一点……
他的双眼紧紧盯着邮轮上方,那里的场景随着他的不断接近逐渐在放大,直到他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毫无犹豫地,向着大海坠落的人。
……
“北美史上体型最大的白鲸陨落……?”
听到声音,与谢野晶子端着咖啡抬起头来,看向谷崎润一郎的方向:“白鲸?”
“嗯。”谷崎润一郎认真研究着手中的报纸,“这是今天的版面上最大的新闻了。”
武装侦探社的门在这个时候被人打开,完成委托回来的宫泽贤治恰巧听到了这段话,“哦”了一声,讶道:“那不是鲸落吗?”
他面上浮现出崇拜的表情:“我听村子里的叔叔说过,鲸死后会沉入海底,为海里的其他生物提供养料,供海洋的生命生生不息,真是伟大的动物呀!”
“唔,是啊。”与谢野晶子点头,“现在文学界不是将‘鲸落’塑造得很美吗,说‘鲸落是鲸对大海的回馈’。”
“真好啊……”谷崎润一郎忍不住动容。
听他们这么说,国木田独步也停下了签署文件的笔,沉吟片刻,缓缓道:“如果一生都能在自认为理想的环境中生活,并在生命的最后献身于此,也确实是一件令人羡慕的事情。”
“所以我每天都在学习鲸啊。”
“嗯?”
骤然出现的一句完全不符合语境的话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只见太宰治笑嘻嘻地坐在织田作之助身后,从头发上滴下来的水汇聚到下颌,又“吧嗒”一声砸在地上。
国木田独步:“……你这家伙翘班翘完了终于舍得来上班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