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厌笑道:“乖,小桃子,你听话,咱们都能好,你不听话……”
他露出种跟死人或者蛇虫一样的阴冷表情。
此刻陶避寒竟开始担心朱厌手封信,何况朱厌若真不给他,他也没法子,只能回头跟太子告状,而次个大好的告状机会,竟给他错过了。
且朱厌是个疯子,既然他对这信感兴趣,若是回头叫别人给他读,也是能的。
陶避寒吐了口气:“好,我答应你行了吧?”
朱厌挑唇,把信递了过去。
陶避寒咬牙切齿地将信拆开,此刻他心里想:“我偏不给你读,我只胡说一气,你难道能看见?”
信纸发出轻轻地簌簌声,朱厌觉着股香气更浓了些,他忍不住靠近陶避寒的身后,几乎有点急迫地问:“读啊,写的什么?”
陶避寒嫌恶地看了他一眼,不晓得这疯子为何对这信如此感兴趣,但很快他诧异地发出了一声“咦”。
朱厌握住他的手:“怎么了?”
陶避寒忙挣脱开:“你离我远点!”
他瞪了瞪朱厌,有些疑惑地看着信:“怎么也不写抬头呢……哦,阿嵩第一次给我写信,大概是忘了。不过这字怎么不像是阿嵩的笔迹。”
朱厌的唇动了动:“你只管读就是了。”
“你催什么,又不是给你写的,”陶避寒看着手的信,勉强念道:“展信大安,我等正船行鹭安江,风平浪静,一切亦安好,不知京内如何,殿下可安好,身的伤是否已经痊愈无碍?眼见八月将至,殿下的寿辰亦将临,不知该备何种贺礼殿下才会喜欢?我等纵然身在千里之外,亦心牵殿下,万望珍重,谨祝殿下福泰康安,万事顺遂。”
因为过于惊讶,陶避寒竟忘了自己刚才想要瞎编一气的初衷,从头念到尾,他满腹疑窦:“阿嵩是怎么了,这……这是写给我的?怎么好像怪怪的……”
却听到旁边低低的笑声,陶避寒吃惊地转头,见朱厌两根很长的手指掩着嘴,嗤嗤地在笑。
陶避寒怒道:“你笑什么?”
朱厌道:“小桃子,你想不想立功啊。”
陶避寒道:“什么立功不立功的,莫名其妙。”
朱厌道:“我教你一个法子,你把这封信另找一个没字迹的信封包了,进宫送给主子,主子一定会很开心。”
陶避寒皱眉:“你又疯了,主子看阿嵩给我的信,有什么可开心的?”
朱厌笑道:“你去就知道了,不过,你可不能提是诸葛嵩给你写的哦。你就说……是诸葛嵩派人送回来的。主子就心里有数了,这两天主子有点闷闷不乐,你把这个给他,他指定会开心。”
陶避寒道:“你怎么知道殿下……”小陶欲言又止,只道:“哼,我才不听你的鬼话,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我偏不。”
他拿着信出了厅,回头看看朱厌没有出来,他便故意地大声道:“我去书库了啊!”嚷了这声后,他一溜烟地往大理寺门口跑去。
朱厌静静地听着,直到陶避寒的脚步声消失在大理寺门口,他才缓缓出了门。
“宋夜光,宋……夜光……”他慢慢地吸了口气,空气之中仿佛还残存一点很淡泊的香气,可惜,很快就要散尽了。
自从日早朝之后,群臣的攻讦却也随着宋皎奏折的宣读而尘埃落定似的逐渐消失了。
而太子殿下,也仿佛比之前“收敛”了不少,至少不是之前样锋芒毕露的,令人退避三舍的气质了,逐渐似有韬光隐晦之势。
可对盛公公而言,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盛公公并不觉着太子的沉默寡言是什么“韬光隐晦”,而只觉着太子有心事,而且不怎么开心。
陶避寒跑来的时候,太子正在审阅鹤州边重新调派过去管理矿藏的官员名单。
这些官员都是吏部精挑细选出来的,履历干净,人品正直,看着很妥帖,没什么纰漏。
但赵仪瑄一份份翻看,总觉着哪里有一点点的怪,可又挑不出什么毛病。
他觉着可能是自己这几天一直忙于政务,有些走火入魔了。
太子向后靠在椅背,双眼微闭,耳畔便响起日早朝,豫王念的“三大罪状”。
他本不愿让自己多想。
但却按捺不住,甚至像是小时候背功课似的,记得烂熟。
可是他越是熟悉,心里就越是惴惴。
他同样没法忘记的,是三里亭对宋皎说的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