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邓老先生的心脏还好,一直坚持服药,没有大问题。至于他这个脑子不太清醒的病……
生老病死,衰老是谁都无法避开的一件事。
沈淮与愿意尽自己所能给予老先生提供帮助,也能够令杜明茶毫无后顾之忧的工作。
他再度看了眼房间中的邓老先生和小可颂,耳侧听老人家又叫“明茶”。
沈淮与垂眼。
对于老人家来说,或许这样也更好。
他的记忆停留在邓扶林去世前的那段时光。
邓扶林和杜婉玲还在人世,孙女杜明茶原谅了他,他们达成和解,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沈淮与重新回到卧室,凝视着躺在床上的杜明茶。
她已经陷入甜睡中,手指捏着被角。
沈淮与闭上眼睛,按了按太阳穴。
无论与她生活多少次,无论与她做多少次,无论她生病亦或者不适。
在沈淮与眼中,杜明茶永远都是光彩熠熠、闪耀着美丽的光芒。
恰如初见。
……
沈淮与一直没有告诉杜明茶。
在遇到她之前,他所看到的面孔是如何的单薄。
读书时倒还好,没有太过于复杂的利益纠葛,沈淮与一直隐瞒着自己脸盲这件事。他可以通过其他的方式来辨认人,比如他们身上的气味,比如那些线条的形状和位置,再比如声音。
这让他在黑暗中也能够有清晰地辨认出人,别人只当沈淮与是过目不忘,但没有人知道,他全靠“不忘”两个字。
沈从鹤于事业上颇有野心,只可惜身体查出癌症。
那段时间他忙碌异常,以至于一整年都没有体检,次年拿到体检报告时,已经转为中期。
沈从鹤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结果。
他冷静到像被诊治出癌症的人不是自己,在同医生简单交谈过后,也没说什么。
从他确诊后,沈淮与就成了他的重点栽培对象。旁人都说父子情深,唯独沈淮与明白,父亲不过是要他承担起责任。
整个家族的责任,以及,照顾白静吟的责任。
从始至终,沈淮与从父亲口中,都没有听过“爱”这个字眼。
只是在沈从鹤弥留之际,他才和沈淮与彻夜长谈。
那时候沈从鹤已经很虚弱了,疾病和疼痛让他格外消瘦,他躺在卧室中,以虽然低但仍旧威严的声音告诫沈淮与。
“不要像我,不要再做另一个我,”沈从鹤说,“我对不起静吟。”
“淮与……你有没有孩子不重要,不要为了繁衍后代而去选择不爱的人结婚。”
当时沈淮与已经在公司历练了一段时间,他坐在父亲床侧,安静听沈从鹤说完之后,只问他:“父亲,如果您能重新选一次,还会强迫我母亲吗?”
沈从鹤闭着眼睛,声音沉沉。
“会,”沈从鹤说,“你以后会明白。”
那时候的沈淮与只觉着父亲可怜。
在这种事情上沉沦如此,竟然连自己的尊严都丢掉了。
沈淮与想,自己绝不会像父亲一样,被视觉神经所困扰,绝不会为了一张脸而疯魔如此。
平时应酬交际,他不会接受美人。并非视线受阻,即使能看清楚脸,沈淮与也不是那种纵情声色的性格。
直到遇见杜明茶,那惊鸿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