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新娘在瓷玫瑰荒芜的火场废墟里等待着,另一批人也和她一样等待着,只不过他们的焦灼更加迫切、难以掩饰。
“消息放出去了吗?”坐在临时征用的别墅里,一个有着斑白大胡子,脸孔方正的男人皱眉盯着大屏幕。
他身上穿着白头鹰的军装,但是刻意摘去了一切军衔标识,坐在屏幕前飞快动着手指的技术人员神经一紧:“已经放出去了,能用的账号都已被调动起来,就算是网络管制最严格的华夏,他们的新闻热度榜上也有相关消息出现了,只要目标生活在现代化的城市里,就一定会接收到这个信息。”
在不远处,曾经作为巴黎黑洞事件发言人被推到台前的行政官员脸色发青,他因为大胆地在新闻直播中寻求仲裁庭和议会的帮助,在之后被针对得苦不堪言,以华夏为首的国家隐晦地表示高卢应当“对政府官员解决问题的能力进行系统性培养”,白头鹰那边则更直白些,直接对死里逃生的总统说“在做下代表人类对话这样的决定之前应当先征求一下白宫方面的意见”。
部分人民觉得是他果断的决定避免了巴黎全面沦陷的结局,部分人民则觉得他的行为太莽撞……
总之他现在处于一个非常尴尬的境地,明面上作为解决了巴黎黑洞的代表人,他没有被撤职查办,反而还加官晋爵了,但是实际上,其中的苦楚也只有他自己清楚。
所以在白头鹰找上门和他谈合作的时候,他没有多加犹豫就同意了他们的方案。
只是……
他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手绢,在汗津津的额头上用力抹了再抹,一个月前还算得上是玉树临风的一张脸,现在已经憔悴得不能看了。
他又不是傻子,白头鹰现在的计划显然是在把他当挡箭牌玩,一方面放出消息,以他的名义承诺将瓷玫瑰的使用权赠送给解决了这次事件的仲裁庭和议会,一方面又把s001塞进了瓷玫瑰里,他们如果都打死了还好说,如果仲裁庭和议会活下人了呢?
最后要倒霉的除了他还能是谁?
况且,将高卢境内土地使用权赠送出去,这件事和叛国也没什么区别了,就算白头鹰只是在用“小道消息”的名义散播新闻,他也绝对逃不过被清算的结局。
他只能庆幸高卢作为提倡人道主义的国家,早就废除了死刑,那他用钱运作一下,请一个足够好的律师,还能够获得减刑,说不定关上两年就能出来了,要是再得个什么病保外就医一下,也许都不用去坐牢……
他再次用力抹了抹自己的额头,努力思考擅长这方面法律辩护的律师的名字。
一群人在别墅里等待着,一方演员已经上场,等另一方出面,剧目就能开场了。
只不过,被他们翘首期盼等待的另一个演员……
压根就没看见这铺天盖地刻意传播的新闻。
乔昼是作为临时顾问被聘请到首都的,在日本京都黑洞解决后,他本来就该返回东城,尽管特调处一直对他和疯医生的关系抱有怀疑,可是都拖了这么久了,他们甚至出动了刑侦高手,对乔昼进行了全面的分析,但根本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只能遗憾地承认,就算他们之间有联系,目前也无法被他们所掌握。
要么他们之间的联系深到足够生死相依,为此疯医生还会费尽心思抹去痕迹以保护乔昼,要么他们之间不过是萍水相逢,那次被抓拍到不过是疯医生心血来潮随手为之。
他们私底下吵得热火朝天都不关乔昼的事,他再次被转院到了首都医科大学的精神科——好歹他们还记得这是个需要定期接受治疗的精神病人。
和东城宽松的环境不同,这里对病人的管理会更为严格,乔昼一入院就被收走了通讯设备,每天只能有三个小时的时间拿回手机,其余时间需要和外界联络必须通过病房座机,除此之外,房间里电视书籍一应俱全,倒也算不上无趣。
乔昼对手机的依赖性本就比常人要低很多,他没有需要长时间经营的社交圈,拜托医生给他买了一些专业书籍后,他索性窝在房间里当起了书虫,至于外头的滔天洪水,全然不入他的耳朵。
在等待了三天后,瓷玫瑰里穿着血红婚纱的新娘阴沉着脸来到了城市边缘,她仰着光洁美丽的面庞,冷冷地质问留守在外的通讯员:“你们是在耍我吗?一个人都没有进来过。”
联络员捏着对讲机,汗如雨下,结结巴巴地试图解释,对方却不愿意再听下去:“我受够了你们的谎言,我给你们最后一天时间。”
她抬起戴着蕾丝手套的圆润手臂,掌心一点银色的冷光一闪,尖利的餐叉像是箭矢破风而出,直直穿透了联络员的眉心,将他的表情定格在了惊恐和茫然上。
“这是利息。”
美艳的新娘对他身后的视频界面冷笑了一下。
“天呐……你们把它弄过来,到底有没有防护措施?!”高卢的行政长官发出了惊惧的质问,“它在挑衅!”
“是的,我们都看见了,迪布瓦先生。”摘掉了领章的军人转过头,神情平和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