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她又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南门星当初同意加入傲天盟真正的目的,绝非单纯地有意助她一臂之力,战败铭渊,屠戮天族。
更多的,必然是依旧死性不改地觊觎着她绝佳的躯体,以复活姜芊。
虽然这一趟若是她独身前往,多半危机四伏不能一帆风顺,但俗话说得好,危险总是与机遇并存的。
南门星向来吃软不吃硬,与其带着还未将修罗场彻底理清的顾光霁和墨修然一同强迫他出手相助,倒不如以己为诱饵,勾引他主动上钩。
横竖她如今身边有两名现成的保镖,只要确保性命无虞,哪怕在刀尖上行走玩一些骚操作,倒也不失为一种极佳的办法。
思及此,她向墨修然身侧踱了两步,正欲开口问他是否可以为她绘制些传送阵,便见他不自觉足尖轻挪,向后撤了半步。
见她面上似是划过一闪即逝的讶异,墨修然勉强扯了扯唇角,轻声道:“会冷。”
只一个瞬息的怔愣,温萝心下便登时了然了他短短两字的言外之意。
他一身湿冷的雨水,寒意自肌理悄无声息地蔓延传递直渗入四肢百骸,如今就连呼出的气息都似是冷的。
他怕她与他靠得太近,会受到他身上难以掩盖的寒意侵扰。
哪怕他心知肚明,他亲手掐诀为她安然创造的无风无雨的世界,是多么的暖融又干净。
分明不该是这种状况。
在墨修然眼中,尽管曾经相处交往之时并未明言,可他们之间早已是彼此心知肚明的、可同生共死的亲密之人。
然而方才短短的时候,他却亲眼目睹她与顾光霁和柏己私交甚密,这于他而言,无疑是一种狐疑之下难以辩驳的无声背叛。
然而,尽管如此,他却依旧不知缘由地刻意忽略了这一点,甚至不惜将被这猝不及防的真相寸寸击碎的心混着血沫一同咽回腹中,只倔强地让她带上他。
似乎这世上,没有什么比起她的离开更加令他无法承受的重量。
实际上,墨修然此刻更加无法原谅的人,恰恰是自己。
难以言明的痛楚在血液之中肆意奔流滚动,分明是一种比起这百年来的寂寥寒凉更痛苦的折磨,他却只得无奈地苦笑着张开胸怀,尽数将这上天赐予他的变数与苦楚以一种极为放任的姿态包裹。
说到底,他又有什么资格指责她?
是曾经的他固执地坚守着心底那一份如今看来再可笑不过的尊严与脸面,自始至终从未清清楚楚地向她表明心意,倔强地、可笑地计划着往后,却从未想过或许明日便是诀别。
师姐以死相救之时,并不知晓他少年时心下对她难以启齿的羞赧与情思。
是他的错。
她合该如此。
甚至,他更加无法原谅自己,在上天恩赐他第二次补救的机遇之时,却又眼盲心盲地与冥冥之中的相遇擦肩而过。
师姐是怨他的吧?
或许,她还会恶心他,这百年来竟将她的模样一笔一笔亲手书刻成傀儡,夜以继日地共处一室。
如今的他,只求能够陪在她身边。
温萝轻叹了口气,假装并未察觉他心下不自觉横生的卑末与情怯,状似无意地岔开话题道:“此行的确凶险,不知你可有空间阵法可以交予我防身?”
墨修然恍然回神,只见她一双形状优美的眼眸正一错不错地凝视着他,眼底眸光潋滟如柔波般层层叠叠荡漾开来,是令人心悸的熟悉。
他向来拒绝不了她的要求。
一阵金灿虹光闪动,他掌心便出现了两枚乍一眼看去一般无二的卷轴,左边一枚以金色锦缎系紧,另一枚则以雪白绸缎封存。
墨修然视线落在左侧:“这便是空间阵法卷轴,若遇到险情,师姐只需以灵力催动其中阵法便可到达……我身边。”
温萝若有所思地点头:“另一个呢?”
“这是召唤阵法。”
墨修然挪开视线,“召唤阵法通常分为两卷,以两名修士分别持有,任意一方催动阵法之时,另一方都可受到感应,瞬息之间可达千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