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萝了然地点头。
很显然,另一卷必然在墨修然手中。
如此看来,墨修然便并未给她留下什么过分宽广的选择余地,
横竖都是寻求他的帮助,只不过一个先打再跑,一个先跑再打,本质上并无过多差异。
正欲随手挑一枚放入储物袋中保管好,斜地里却陡然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握住了那枚以雪白绢带系紧的卷轴,
云袖与绢带相互映衬着,无端显出几分相配与皎月般的清冷高华。
温萝呼吸一滞。
不是吧不是吧,顾光霁这是要跟她玩什么极限二选一的游戏么?!
许是无情道心彻底崩碎的真相已在在场三人眼中不言而明,此刻的顾光霁虽说依旧一袭不染白衣,面容淡漠冰寒,可抬起的眸底却似是涌动着什么暗色的思绪。
他若有似无地扬了扬唇,对上墨修然沉凝的视线,声线是一如既往的疏寒,隐约却似是蕴着什么侵略与强硬:“将另一卷交给她。”
温萝:瞳-孔-地-震。
下意识延续着缪馨儿与他相处时培养出的习惯,温萝抬手揪住他于空气之中浮动荡漾的袖摆轻轻晃了晃,蹙眉不赞同地望着他。
顾光霁却只是淡淡垂了垂眼睫,意味不明地注视她片刻,便一言不发地再次抬眸,不偏不倚地望向墨修然骤然阴沉下来的脸色。
那一夜黯淡的月色之下,容颜昳丽的女人面色比起苍梧的雪还要苍白,像是一朵在暗夜之中即将无声凋零的玫瑰。
她唇畔染着似乎永远流不完的鲜血,分明该是痛极,神情却是一片前所未有的温柔与安抚。
她专注凝视着他断断续续吐出的字眼,在这一刻疯也似的在他脑海之中旋转。
能够平静地站在这里,已经几乎耗光他此生所有的克制和隐忍。
这显而易见的事实之中仍旧存在令人辨不清的怪异之处。
譬如,馨儿分明是与他同岁之人,为何能够有着未卜先知的能力?
她究竟是一字不差地预知了后世会发生的一切,还是原本便知晓四百年后将会转生成为殷和玉,复又与墨修然坠入爱河?
再譬如,为何她执着地哄骗他对墨修然出手相助?
若她有意背叛,最合理的选择便是永世与他相见佯装不识,更别提主动托他照拂新欢。
如若她当真聪慧到了将所有人蒙在鼓里肆意玩弄,那么以她的性子,绝无可能做出如此不理智的决定。
但,此刻几乎自他心头暴涌而出的冲动却与这一切种种毫无关联。
他只知道,不论她是否与旁人存在暧昧的关联,他此生都绝无可能放手将她的温柔拱手让给旁人。
不仅如此,他还想要执拗地再一次让她证明,他是否是她心下唯一重要之人。
在这一瞬间,两个遥遥对视的几乎能够以目光点爆火星的男人,心下不约而同地生起这默契异常的念头。
墨修然只停顿了一瞬,便从善如流地将另一枚卷轴放于掌心,和着空间阵法一同递向温萝身前。
温萝:……
说好的“息事宁人冷暴力”为什么又莫名其妙地发展成了这样?
这个皮球她是踢不出去了是吧?
这两个男人真的不是串通好了同仇敌忾一起在搞她?!
然而,此时若是不一起收下,无疑是将或许能够避免的“二选一”主动提前到了这一刻。
一个都不要也显然是不现实的,她没必要为了逃避日后可能会发生的尴尬,而跟自己的生命安全过不去。
想到这里,温萝便极为自然地一把将墨修然掌心两枚卷轴一同塞入储物袋,正色道:“若是用不上这阵法,自然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