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树上的陈年老鸟实没想到——
刚打个照面就被砸了个正着!
如今的他万分虚弱,本体早已残破不堪,仅有一息尚存,能以元神化身相见已是冒了风险,为得就是和这位小姑娘正面一叙。
从这些年轻人踏入界门的那刻,这位小姑娘便格外引人注目,虽然她看起来尚且年幼,神魂却浩瀚如无尽江河,在修者中明亮得像一盏灯火。
这在这片天地间是如此罕见,更是千年来踏入这场花宴里的唯一一人。
简直是诸天垂怜。
倘若她愿意出手相助,此处无望的轮回便有了走到尽头的希望,被折磨的孤魂们便可得到最后的安详。
所以他喜不自胜,匆忙现身在花宴之中,又不知该如何同当下的年轻人搭话,便效仿过往文人墨客捧着梨花前去,岂料刚问候了一句,就被那白虎后裔一口吼散了生境……随后无奈之下,只好在生死夹缝中向小姑娘说明缘由,却没想到她还是位道纹修士,一下劈得他元神险些裂开……
为什么?
这是为什么?
当世的小孩性情都如此暴躁了吗?
出师不利,处处碰壁,一句话没说上,打倒是挨了一下又一下。
他甚至没想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
是时代变了吗?
这就是所谓的代沟吗?!
活到不知寿数的某个老人家,在困守此地孤寡了千年之后,终于感受到了被时代抛弃的沧凉。
嘶——疼。
锦衣青年遭到一记愤怒暴击,元神虚弱避之不得,直接从树上栽到了地上,慢慢坐起身子按住了自己受创的额头,叹息着抬起了眼皮。
就见那位被他寄予厚望的小姑娘从不远处疾步走来,气得整张脸都鼓起,挽着袖子似乎是想给他再来一下。
他有些尴尬地说了两个字:“且慢……”
多说多错,连求饶和道歉的话都不敢多说,生怕是什么古今异义造成的误会,万一是千年前的礼节问候在当今变成了粗鄙之语,那小姑娘面上的怒火就可以理解了。
小姑娘双眼通红,两只袖子都挽到了胳膊肘上,拳头硬邦邦的,只是还未近他跟前,就被后头追来的几位兄长似的小伙子给拦住了。
兄长们七嘴八舌地安抚她——
“怎、怎么了,小师祖?”
“为何气成这样?”
“小师祖冷静点,发生什么事了?”
小师祖?
锦衣青年闻言,有些讶异地睁开双眼。
小姑娘辈分还挺大?
几个小辈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只见小师祖一觉睡醒,便气势汹汹地冲进了花宴里。
宋方仪几人对视一眼,急忙追在后头跑过来,见言音挽着袖子走向方才那位邀请她去诗宴的青年,像是要把他按在地上摩擦一顿,赶紧上前将她拦下。
到也不是说姑娘家家就不能打人,小师祖看起来神志清醒,如此生气必有其缘由,只是此地处处玄异,世俗人也多有异常,这位锦衣青年也不知打得打不得。
还是冷静为上。
宋方仪把草坪上的水壶捡起来,看言音气得眼眶红彤彤,便将盖子拧开递给她:“小师祖,遇凶须谨慎,以免堕术中,先喝口水,冷静一下。”
言音余惊未平,接过水壶:“咕噜咕噜咕噜……”
宋自清现学现用,给她拍背顺顺气,道:“好,深吸气。”
言音吸气:“吸……”
宋自清:“然后呼气。”
言音吐气:“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