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疏斋连着几日都有官府的人来闹事,并且态度日渐恶劣。
民不与官斗,邓掌柜起初好言相待,对方要查什么,他都一一配合,直到今日,他们将整个清疏斋翻得底朝天,生意完全没法儿做了,他才敢有一句怨言,也仅仅只有一句,便被两个人用大刀架着,跪在了地上。
门口停着好几匹高大的骏马,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邓掌柜给小二使了个眼色,让对方溜走去找元若枝。
衙役明显瞧见邓掌柜的小动作,却不阻止,纵容了小二从后院溜走,去元府报信。
就是要闹得元家来人才好,最好是那位亲自过来。
邓掌柜年纪大了,跪在冰冷的地上叫苦不迭。
衙役凶横,叫也不让邓掌柜叫,命令他闭嘴。
邓掌柜是个憨厚老实的人,衙役让闭嘴,他便真的闭嘴,只忍不住伤心难过地哀叹。就这一声哀叹,便被对方认为不服气,背上又挨了一下。
为首的衙役吩咐左右:“继续搜!”
王右渠排众上前,走到衙役跟前,皱着眉头冷声道:“把人放开。”
佩刀衙役刚想抬头发脾气,瞧见王右渠便生生将话头咽了下去,这人他虽不认识,可面容俊朗,气质非凡,在这遍地皇亲的京城里,他也不敢随便得罪。
但衙役受命于宫中的主子,再没有比宫里主子还尊贵的吧?
他便丝毫不憷,表情凶悍道:“官府办案,滚出去!”
王右渠走上前,伸手挪开两个衙役架在邓掌柜脖子上的佩刀。
两个衙役长得肥壮,根本不将瘦弱的读书人放在眼里,竟不想,王右渠腕上力道奇大,轻而易举拨开了他们的佩刀。
衙役目瞪口呆,书生瞧着手无缚鸡之力,怎的力道这样大?
衙役觉得颜面无光,又想把邓掌柜粗暴地拽回来。
王右渠摁住他的手腕,轻轻往里一折,“咔”一声,衙役骨头都响了,疼得脸色青紫。
他这才云淡风轻收回手。
脑满肠肥的衙役,不过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与常年悬腕练字的王右渠,无可比拟。
围观的百姓,要么是周围的商户、摊贩,要么是常来买书的顾客,都知道邓掌柜为人,顿时哄然大笑,鼓掌叫好。
衙役们受辱,纷纷停下搜索,带着刀,聚集过来,先是将百姓呵斥一顿,才退回清疏斋内,对付王右渠。
领头衙役脸上有刀疤,恶狠狠瞪着王右渠,冷笑道:“哪里来的小书生,我劝你没事滚远点,别给自己找麻烦!”
王右渠将邓掌柜拉到自己身后,冷淡瞧着领头衙役,道:“你们将书斋搜得乱七八糟,是何故?”
衙役们一愣,他们办事蛮横惯了,还是头一次遇到敢问“何故”的老百姓,不由得面面相觑,随即爆发出一阵笑声。
有个愣头青衙役,冲上前来喊道:“有人举|报清疏斋卖禁|书,我们奉命来搜书的!你想妨碍官府办案吗?”
王右渠眼风扫过去,淡声道:“你们是北城兵马司的人,日常不过缉拿囚犯盗贼、梳理街道,管理火禁。管理禁|书是礼部的职责,便是有百姓举|报,也是京府府尹受理,与你们北城兵马司的何干?皇上何时将顺天府撤除之后,将顺天府的职责给了你们北城兵马司?”
愣头青傻眼了。
遇到个懂内情的了,说起话来还连敲带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