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重煜忍不住想把被褥从脑袋上拽下来,宫理却隔着被子一把摁住他额头,威胁道:“不许动。你敢把头伸出来,我就把它砍下来。”
原重煜果然不再动了,他的精神体都回到了他体内,宫理似乎能幻视那只伯恩山犬四脚朝天,又害怕又讨好,但又对危险的程度并不真的了解。仿佛是摸摸它肚皮,它就又能一脸活泼地吐着舌头扭起来。
宫理是这么想的。
于是伸出手去摸了摸他。
有腹肌的向导真不多见,感觉他软禁期间也没少锻炼身体。原重煜以前就说过,他想要跟上军队,跟上强大的哨兵,不想做被保护的拖后腿的向导——
原重煜果然蹬腿拧了一下,受不了似的缩着腰。
宫理觉得很有意思,是因为手太重了吗?她试着更轻一点抚过去,他皮肤很好,像是被热化了的太妃糖。毕竟能治愈他人也能痊愈自己,虽然在黑流动乱时也受过伤,但皮肤上却一点没留下伤疤。
就像很多不好的事也不会在他心里留下伤疤一样。
宫理手很轻,但原重煜反应更激烈了,他腹部起伏着,终于脑袋在被褥下头喊起来:“痒!痒——真的,别挠我,我错了我错了!啊啊啊痒!”
他乱糟糟的头发从被褥边缘铺散出来,但脸倒是还挡在被褥下头,还遵守着不许把脑袋露出来的诺言。但宫理能感觉到他粗重的鼻息,正在将被褥边沿吹起一点点。
宫理走下床去,将那些靠雨水、阳光储电的设备都关闭,金属立柱上凌空近百米的独属于她的豪宅陷入黑暗中。雨水敲打在顶棚上的声音和房间里长久存在的白噪音混杂在一起,以前在宫理精神不稳定的时候,就会选择这样独处。
但现在,床上有个不安生的家伙,他觉得宫理走了反而害怕起来,脑袋上盖着那薄薄的被褥不敢乱动,两只手凌空乱抓,小心翼翼道:“喂……你还在吗?啊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别、别走啊!”
宫理将头盔扔在沙发上,黑色紧身衣掉落在地毯上,她脚步声太轻,已经到了床边,原重煜都没能发现,还在晃着两只手,叫喊道:“别把我扔在这儿!我真的,以后少吃一点罐头和方便面——”
他是一路上话就挺多的,但真要是进了她的领地,她的空间内,他那个嗓门聒噪得就像是能让整个房子都充斥着他的声音。
宫理拽了他裤腰一下。
原重煜惊得连忙夹着腿也扯自己的裤子:“你没走?别拽我裤子啊,还是说你想让我帮你治疗伤口吗?那我要看着才能修复你的肌肉和——”
宫理:“你裤子被雨淋湿透了,弄脏床。”
她说完了有点后悔,她没戴头盔,原重煜应该没傻到这都听不出来,但原重煜脑袋在被子下头,也听不真切音色,只是松开了手。
宫理拽他那条湿漉漉的工装裤时,他两只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摆,最后还是搭在了脸上——只是隔着被子,他呼吸重得像是能把被子里靠近口鼻的那一块弄得又湿又热。
原重煜倒是很自觉,左脚踢右脚的把靴子也给脱了,宫理看着屋里已经有一大片的鞋底脏脚印,觉得回头应该用几顿好饭换他自己把地擦干净。
原重煜一开始还在闷声追问她名字,问她现在在做什么,问这个房子到底是怎么建成的。到宫理彻底把他裤子拽掉之后,他的话越来越少。
大傻子也尴尬又局促大概意识到要发生点什么。
反倒是宫理不太能认识到这种尴尬。
她意识到原重煜浑身都泛红起来,她拽他身上仅剩一件短裤的时候,原重煜终于挣扎起来了:“你你你、你什么都不跟我说吗?……你会杀我吗?”
宫理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