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或许,就连这样的手段在乔曼蔓身上也行之无效,乔曼蔓身上的坚韧强大折射了凶手自身的脆弱自尊,他被激怒了,然后失去理智扼死了乔曼蔓。”
“而这次失败的犯罪彻底让凶手内心构造起来的强大自我崩塌了,他之后没有再杀人一是出于现实压力,作案成本和风险增加。第二个就是他的犯罪心理结构被破坏了,他虽然在现实世界杀害了乔曼蔓,但乔曼蔓在心理世界彻底打败了他,他在亲手作案这件事上产生了心境障碍。”
“他面对被害人已经不够自信,那会让他回忆起在乔曼蔓身上体会到的那种挫败感和屈辱感,所以他转向于去诱导他人犯罪,而冯丹青,或许就是他第一个试验品。”
江起云想了想,问:“可以理解为,乔曼蔓身上的那种人性之光覆压住了他,他活在了这面光的阴影之下?”
虞归晚点点头:“凶手身上的人格障碍本质上是一种弱者心态,他追求的是对事物极致的操纵、控制感,认为自己是可以统治一切的神,戏弄别人的心理,掌握别人的生死。”
虞归晚看向资料上乔曼蔓的照片,声音轻了许多,“但他没有想过,就是这样一个在他看来平凡普通甚至不屑一顾的女生,居然轻而易举就将他推下了妄想的神坛。”
作者有话说:
注释1:出自朴树《那些花儿》
第94章嫌犯身明
清晨,晨雾渐薄,东方渐渐明亮起来,但明媚的阳光尽被厚重的窗帘格挡,屋内仍旧是一片昏黑。
靠窗的折叠单人床上躺着一个男人,他好似睡得并不安稳,眉峰拢成山川,鬓角被汗水濡湿成一绺。
他平放在身侧的双手无意识攥紧,抓皱了深色的床单,白净的手背上也凸出股股青筋。
挨着折叠床的床头柜面上的手机屏幕亮起,随即发出“嗡嗡嗡”的震动声。
男人霎时睁开眼皮,一双黝黑的眼睛尚且处于迷蒙,他盯着水泥灰的天花板急促喘息两口后坐起身,拿过手机接通电话,“喂。”
电话那头是道稍显年迈的嗓音,“裴兄弟,六点多天亮,我刚到河边那会,看见对面河岸有个男人一直站在花田那,站了足足几分钟才离开,还是按照你之前说的要求,拍完照了,相机放在渔屋里。”
男人才睡醒的声音有些低哑,“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钓鱼佬董老汉喜滋滋开始撒饵打窝,他是个资深钓鱼爱好者,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天都会到这城外河边来钓鱼。
而这几年,除钓鱼外,他又多了一项副业,便是帮人拍照,拍的内容也很简单,千篇一律,无外乎就是让他在钓鱼的时候看见河对岸有人就拍下来。
雇主是个只知其姓的年轻男人,出手很是阔绰,董老汉能在退休的年纪除微薄退休金外再多一份收入,为自己多攒些养老钱,自然是乐意之至。
而这份副业也无外乎是拍拍照,想来不是什么违法犯罪的事,于是在前些年男人找上他的时候他便答应了下来。
但没曾想,这份副业一干就是许多年,从对面一片摇曳的芦苇荡变成如今的白色桔梗花田。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年轻男人嘱托他的拍照工作依旧如是,他没来的日子,男人会在一旁的渔具木房取了渔具顶替他的位置,一坐一天,一望一天。
渐渐的,董老汉也对这个和自己儿子差不多大的男人多了一份雇主以外的亲稔,极偶尔的时候,两人会一起坐在天色将白的河边钓鱼。
这些年,他的拍照技术进步了,拍下来关于对岸的风景和各类人不下千百张,而年轻男人的钓鱼技术也进步了,两人俨然发展成了少有的忘年交。
老汉不傻,知道男人如此执着于对岸,或许是在找什么人,可这么多年了,对面已经从人迹罕见的芦苇荡变成如今郊游出行热门之选的洁白花田,每到节假日,老人、小孩、情侣携手前来的数不胜数,但男子似乎仍旧没有寻到他要找的人。
想得多了,老汉没注意到河面的浮漂飘远,他忙回过神来,拉拉浮漂,不再乱想,专心钓鱼。
而电话这头,男人掀开薄被下床,拿着手机发了一条短信:[下午我有事,晚点来店里]。
发完短信,他放下手机,手机旁边是一张相框,相框里的照片是张大合影,数量足有百人计,是以照片中每个人的脸都变得极小。
照片上方印着一串白字:[2010年渭城福利院成员合照],前排坐着的是院长和其它院领导以及工作人员,后排依次往上,就是福利院的儿童,依照身高站位排序。
在第三排角落,站在一个身材瘦小,留着圆寸的男孩,他看着镜头也不笑,在周围其它展露笑容的孩子堆中显得突兀。
不过他身后站着一个年轻女人,一只手搭在他肩上,另一只手戳着他的脸颊,戳出一个小小的酒窝,照片就定格在这一刻。
十几年的时间,照片上的瘦弱男孩已经蜕变成了身体匀称有力的成熟男人。
男人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先是经过一面书柜,堪堪扫去一眼,书名尽是《犯罪心理画像实录》、《变态人格心理学》、《侦查心理学》、《天生变态狂:tde心理学家的脑犯罪之旅》、《变态心理案例、成因、诊断、治疗》等类型的书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