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书愣了愣,只见穆华林起身拿起佩剑,连忙叫了一声。
穆华林十分高大,长长的影子完全罩住沈书,他的脸在昏暗的室内显得面目不清。
“还有何事?”
“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应天?”沈书问。
“快了。”穆华林似乎想说什么,却没有说,侧过脸去看了一眼门口,回头过来说,“得走了,我保证你回应天时,我还在。”
落雨的声音越来越大,纪逐鸢入内时沈书仍坐着,纪逐鸢眉头一皱,前去扶他。
沈书坐得太久,起身站不稳,纪逐鸢干脆把他横抱起来,回房。
让沈书在榻畔坐下后,纪逐鸢便脱了他的鞋袜,蹲下身去替他按两条腿。
“师父走了?”
“他去找那个蒙古官儿。”
“还回来吗?”
“你想他回来?”纪逐鸢道,“无论他对你再好,都是假的,不要被表象蒙蔽。他是蒙古人,是札剌儿的后代。”
“嗯,我知道。”沈书闷闷地答。
“等张隋回来,我便去买早饭,你吃点再睡。”纪逐鸢担忧地看着沈书,一夜未睡,沈书已经熬得眼睛通红。
“不饿,哥,你陪我睡会。”沈书侧身抱住了纪逐鸢的腰,在他怀中蹭了蹭。
纪逐鸢倏然感到腰带都松了,顿时哑然,只得把外袍脱了上床抱着沈书睡觉。没多一会,他听见沈书的呼吸规律起来,把人小心翼翼从自己身上挪开,开门出去。
不远处廊下站着张隋,张隋一见纪逐鸢立刻走了过来。
纪逐鸢却挥手示意他走远一点,两人在屋里听不见的地方低声交谈,最后张隋让纪逐鸢留下守沈书,他去买吃的。
“少主没有生气?”张隋不放心地问。
“他还没反应过来。”纪逐鸢本来还要说“但我也没想到穆华林会来”,最后只是看了张隋一眼,没有说出来。
张隋走后,纪逐鸢在廊下站了一会,回房时沈书还睡得很沉,纪逐鸢蹲在榻畔,摸摸他的脸,摸摸他的唇,珍惜地亲了一下沈书的唇,便到门外去守。
这一觉沈书睡得很沉,醒来时才得知不过睡了一个时辰,感觉像睡了一整天那么长。张隋买的粥已经凉了,端上来时,不等纪逐鸢阻止,沈书已经被粥烫得嗷嗷叫,然而一口粥含在嘴里,吐出来势必要弄脏床,沈书双眼瞪大,脖子一伸,吞了下去,五脏六腑都像被一把烧红的刀子剖开了。
纪逐鸢倒了一杯冷水。
沈书连忙喝下去,简直哭笑不得,嗓子不舒服,便把碗放在一边,打算凉一凉再吃,肚子咕咕叫个不停。
“还有这个。”纪逐鸢拿了个葱油卷,喂在沈书嘴边。
沈书瞥他一眼,房里还有一个张隋,他红着脸咬了一口,正说拿过来,纪逐鸢却一只手理所当然接着,拿吃的那手放下去。
沈书:“……”算了,张隋一路上应该已经相当习惯了,本来也不用瞒他。
“少主,船已备好,我们什么时候启程回隆平?”
“等达识帖睦迩找我去,这应该是最后一次见他。你就跟着我。”沈书犹有点不放心阮苓会不会杀个回马枪,总之康里布达不跟他们在一处,让张隋和纪逐鸢都陪在这里,他也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