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们自动三四人一队,快速将倒在天井中的几个人都抬到有屋檐遮蔽的走廊下。
“谁去药局?!”血从沈书的指缝里渗出,他只能将箭折断,却不敢贸然拔箭。
“我带了金疮药!”一个士兵过来。
又有士兵单膝跪地:“让我试试,我为其他兵士疗过伤。”
沈书松了口气。
“大人的手流血了。”王妸从兵服上撕下布条,正往沈书手上系,笑摇摇头,“大人怎么还绑了一条发带在手上?那就先用这个。”
“你都撕下来了,就用你撕的。”沈书语气决然。
王妸一愣,照他说的办了。为沈书包扎好伤口,王妸便过去同女人们呆在一起。到中午,来势凶猛的攻击停了下来。
沈书让士兵护卫,将躲在这间铺子里的五十六人送回家去。那十四名女子,据王妸说有三个躲在不远处的庙宇中,张隋等到街上没那么乱时也去搜寻过一次,确认有两人被踩踏而死。
所有人心情都十分沉重,街上有淮军在清理尸体。
唐让到门口看了一眼回来,摇头。
“再休息会,你们到屋里睡会,要走时叫醒你们。”沈书下令完,在院子里找到一口大水缸,不少碎屑漂在水面上,他也顾不得了,随便用手拂去,洗了一把脸。手上和手臂上的伤口被冷水激得刺痛,沈书虚起眼睛,看了一眼天,天空瓦蓝,零星拖着几笔没有散尽的黑烟。
“少主也去休息会。”张隋走来,递给沈书干布。
沈书看也不看,擦干净脸,想了想,说:“王妸说的庙宇就从这里出去,向西走到尽头,再往南,大概四百步外。你带你的人到那附近看看,如果确实如她所说,把人带过来。”沈书吸了吸鼻子,“从那边走,旁边有个侧门,侧门旁应该有一条狭窄的甬道,出去便是正街。”
张隋担忧道:“我让手下去……”
“你去。”沈书不容拒绝地说。
张隋领命去找王妸,之后带人离去。沈书将带来的兵士分为三人一组,轮流到前面铺面上守,以备有人搜查。
“有人来你们就大声说话,不用担心,都是自己人,如果被发现了,就说进城给院使传信。”安排完这些,沈书找了间房,和衣倒在榻上,直接睡了过去。外面有人吵闹时,沈书不知道睡了多久,立刻翻身坐起。
“让你们头头出来说话!”
沈书拉开门,走了出去,一看是不认识的士兵。
“我就是,怎么了?”
“不许惊扰民家,你是不知道?”士兵也丝毫不惧,招人上来就要动粗,“绑起来,按违反军令处置!”
“这是一间废宅。”沈书解释道,“敌人攻城时无处可避,才带人躲进这里。”
“你是哪个将军的部下?敌人攻城,你不守城,反而找地方躲起来,偷奸耍滑,更应治罪!”那士兵又要叫绑人。
“我们头儿没有守城,但救了五十多个人,你们守城了?你们又救了多少人!”随着唐让叫让开。
沈书带的人都闹开了。
“你……绑起来!”
沈书挽住扑上来的士兵手里拿的绳子,将那两人朝自己身上一拽,一个矮身,两个士兵撞在一起,齐齐跌了出去,撞在栏杆下一声巨响。
不少人哄堂大笑。
“弟兄们,动手!”为首的巡城士兵脸皮涨得通红,一声大吼。
不待余人反应,沈书抓住他一条胳膊,直接将他过肩摔翻在地。
他手下不过有十来个人,看起来都是普通士兵。沈书拍了拍手和衣服,左手按住伤口撕裂的右手,眉也不皱一下,旋即朝一众士兵做了个团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