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先生实在是个大忙人,电话里他翻着日程表盘算半天,最后才把见面安排到了周四中午。
云中子去见他的时候,司先生连午休的时间门也没空懈怠,手、嘴、脑子多线程操作各干各的。
云中子忍不住想:马原他们时常戏称自己为“无情の人肉教务处理机”,真该让他们见见司文先生的工作状态,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处理机。
“抱歉,叶校长晋升渡劫期出关之前,全校大小事务都得从我这儿过一遍,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咱们长话短说。”司先生一边有条不紊地整理着会议记录和各种文件,一边匆匆跟云中子交代。
云中子点头表示理解。
“先说要紧的。每隔三个月,上面都会对监控状态下的妖鬼精怪做安全等级评定。你家那两位的考核期快到了,上次我用了化神期的威压才让他们勉强通过测试,可最近他们……”
司文先生难得露出头痛的神色,苦笑道:“他们俩情绪不太稳定。这种情况下,即便我用修为强压,他们也未必能配合通过测试。”
云中子心里一紧,追问道:“他们还好吗?”
司先生不知想起了什么怨念的事,核善微笑道:“他们是挺好,一个放水一个加热,搞得我家日常空气湿度100,木质藏品和家具报废了一大片,潮得我风湿病都要犯了!”
云中子:“……”您、您买台除湿机啊!
还好司先生只是抱怨一下,并没有迁怒他或者让他赔偿的意思:“我想,他们跟着徐老和你那么多年风平浪静,你们是不是有什么办法让他俩听话?”
云中子犹豫了一会儿,才答:“确实有办法。”
他家“双亡”没法与人交流,而且对生前的事记忆全无,连自己怎么死的、因何种“执念”化为尸鬼都不清楚,虽然能听外公和他的话,但也仅限于简单的指令。
有时候,面对其他鬼物的挑衅,“双亡”杀红了眼,会连云中子的话也不听,得等他们自己冷静下来才行。因此他的确是有些强制冷静的应急手段……
云中子问:“您这里有黄色的纸吗?能画符的那种。”
司文眉峰一挑,顿时来了兴致:“你们物理系还有符箓?”
他在办公桌下面的抽屉里翻了翻,找出一沓黄纸来。
“我这儿的朱砂用完了,普通的墨行吗?”
云中子连忙摆手:“不用麻烦,水笔就行,最好是红色,黑的也可以。”
他把几张符纸叠好,接过司先生递来的红笔,在上面一通龙飞凤舞。
司文好奇来观,只见那些黄纸上被云中子鬼画符般写满“波粒二象性”、“量子纠缠”、“密度矩阵”之流,密密麻麻的不知名公式和符号填满纸张缝隙。
一眼看去,他眼睛没由来地一阵酸痛,登时战术后仰。
云中子飞快写完十张,叠吧叠吧塞给司文:“您把这些随便挑一两张,塞进我爸妈手里,他们自然会安静听话。”
“……”司文一言难尽盯着手里的“符”。
如果此时连昭在这里,一定就能认出来,这些东西就是地震那天他在云中子家里看到的“黄色不明符纸”。
“你这写的是……物理系咒语?”
云中子笑着摇头:“不是,就是些公式,越复杂越密集的越管用……”
说完他到底还是留了些心眼,找补说:“哦,但只能由我或者外公来写才有作用。”
司先生完全不能理解。
这些符纸上面没留下任何灵力,明明就只是单纯的乱涂乱画而已。
实在要说原理的话……难道是血缘的气息残留在发挥功用???
他百思不得其解,索性先不去纠结这个,把东西收下回去试试再说。
“对了,你电话里说有什么事要问我?”
云中子收敛神色,将自己的疑虑简要说明。
司先生闻言,渐渐停下手里的多线程工作,短暂抬头盯着他看了几秒。
司先生温文浅笑,笑容欣慰中透着几分意味深长:“后生可畏啊,我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敏锐。”
“本来没想这么早告诉你的。学生会的烂摊子收拾起来可不容易,内忧尚未解决之前,太早忧虑外患的话,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他将十指交叉,优雅撑在了下巴下方——这种姿态,令云中子立刻幻视了几个月前他诱拐自己进学生会时的样子。
云中子心里作鼓,情不自禁挺直背脊。
“不过既然你问了,”司先生慢条斯理回答道,“不错,咱们学校确实是有不少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