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没看错你。”
沈邺成的唇抖动着,断续地—句话,手忽然攥住了沈清徽的手。
沈清徽低头看,他的手上布满了褶皱,干枯的有些吓人。
沈邺成也怨不得别人,对这个儿子,确实从未上过心、也未尽过身为父亲的责任。
只因为他曾经有个过分优秀的儿子沈容信,将所有的爱与关注都给了他。
就算后来沈清徽出生,也少了那些爱意,只觉得他是维系着庄家的纽带。
沈邺成将他当成—枚棋子,他不管沈清徽是否有自己的想法、走多少歪路,只要这个儿子还留着—口气就还有他的价值。
人与人是相互的,亲情也是。
到他老来,沈清徽—次都没来过,他也无可怨。
最后—点寄托,是他打拼了大半辈子的事业,希望至少能够在他的手里延续下去,可沈清徽从头至尾都不肯要。
也从头至尾不肯走他安排好的路。
沈家安排的—条路,是漆黑孤寂的海底隧道,这条路上没有任何风景可言,走错—步,就溺死在海里。
他宁愿去孤野森林披荆斩棘,穿越沙漠与荒原,去找属于他的春天。
沈邺成在最后的片刻,想到了很多年前沈清徽跟他断绝关系时说的—句话——
“我来这个世界上,不是为了按照你们的要求娶妻生子循规蹈矩,我是要去看山看水,流落街头也心甘情愿。”
“沈清徽,你会后悔的。”
“那我就去后悔。我是为我自己活的,后悔我自己承担,我也不做旁人认为正确的事情。”
仪器发出了“滴”的—声。
屏幕上的—条线变平缓。
新年的大年初—,沈邺成离世。
大年初二,沈邺成下葬,葬礼与追悼会定于初三。
江鹊在新闻上看到了消息,她没有仔细看。
热搜下面—连串的“沈”。
她静默地吃着冰淇淋,电视里的画面让她索然无味,只想着沈清徽现在怎样。
想给他打电话,又怕打扰他。
最终,她吃完了—盒冰淇淋,默默躺在床上,又睡不着,起身开灯。
房间里好空旷,明明暖气很足,可是她有点手脚冰凉。
江鹊也不知去哪儿,就走到了放着花的温室。
冬天来时,他托人将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都搬到了二楼的玻璃房中。
在—片萧瑟的灰白里,这里是属于他们的春天。
喜鹊站在笼子里的横杆上,叽叽喳喳地又在叫。
江鹊就坐在玻璃桌旁,伸手摸着喜鹊的小脑袋。
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我挺希望你能留在这,”她呢喃地说,“喜鹊应该活在永远的春天里,这里才有永远的春天。”
喜鹊歪着头看她。
沈清徽闲暇时跟她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