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的生活不会因为任何一个人按下暂停键。
秋天风卷残云离开,在温格尔还没有体悟到的时候,冬天悄然降临了。夏天被酸雨腐蚀出一个一个小凹陷的三层厚玻璃,重新覆盖上厚厚的霜花。
四个雌虫谁也没有把温格尔反对暖床的举动放在心上。
束巨不情愿地把嘉虹带到废品区,让这孩子挑选饰品,装饰自己的独立小房间。沙曼云则依旧蜗在小厨房,天气寒冷,他在处理食物上更加节俭,每次送餐的速度也在加快。
卓旧则把所有的纸制品,包括温格尔最初来到监狱带来的书籍、报刊、一些监狱宣传册和守则搬运到温格尔的床边。他把这些书一本一本收纳好,让本就不大的空间独立出一个阅读角。
阿莱席德亚则不知道去哪里了。
温格尔也不在意。
连续半个月的卧床休养,让雄虫自觉已经恢复健康。他正试图走出房间:掀开被子,扶着墙走一段路,回到床上给自己穿上三双袜子,被子裹紧,再下来走一次。
还是好冷——
没有雌虫和取暖器的下午,温格尔的手脚就长出了冻疮。
他看着几乎什么都没有穿的四个雌虫,又看看虫崽嘉虹在房间外活蹦乱跳,陷入了深厚的自我怀疑,“为什么你们都没有事情!”
什么时候,雌虫和雄虫差距这么大了?
上学的时候,温格尔可没有感觉到大家体质差距那么严重啊!
卓旧给温格尔搓搓手,好笑地反问道:“对于返祖种来说,体质差不是正常的吗?”
也对。
温格尔差点忘记了。身为全虫族仅有一个的返祖种爱神水闪蝶,他几乎是从小病到大,好不容易被家里人养育到成年……
返祖种脆弱,很难被养育。
但因为基因稀有,属于虫族基因库里重要科研的数据参考,机构会对普通群众隐瞒他们的真实虫种和基因序列,进行隐私保护。
“不对。”温格尔忽然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我是返祖种?”
“阿莱席德亚告诉我的。”卓旧冷静地圆谎,“身为你曾经的婚约者,清楚这点消息很正常吧。”
温格尔又焉下去了。
他缩在被子里,把脚也缩起来。
“能不能不要暖床。”直觉告诉温格尔,如果他整个冬天都和雌虫们黏糊在一起,春天他面对的就不是一颗蛋的问题了……
卓旧冷静地把那本《监狱守则》垫桌脚,不让雄虫看见上面明晃晃的“禁止和囚犯发生肢体接触”字样。
“您都已经长冻疮了。”
温格尔郁闷,“这是个意外……只是手红一点,我没有那么娇气。”
“温格尔阁下,您以前没有长过冻疮吧。”卓旧把最后一本书填入架子,他拿起放在一边的铁棍,支撑着自己行走,“我让沙曼云熬一点姜汁。”
又在岔开话题……
温格尔已经清楚,卓旧语言艺术的一部分。这个前政客总是采取怀柔政策,巧妙把自己的注意力绕到其他地方,彻底避开关键问题。
他是不会再上当的!
“卓旧,我不需要暖床。”温格尔抗议道:“取暖器放近一点,我可以一个人睡觉的。”
“嗯。确实。”卓旧点头道:“可是这样,我们四个会很寒冷……冬天其余四个囚室都没有暖气,也许只有借口给阁下暖床才有那么一丝丝的温暖。”
温格尔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