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顺觉得自己不是死在官府手里,也迟早会被这对得罪人不自知的姐弟气死。
周窈给大白上了药,包扎好了伤口,一抬头,又见院子里闹哄哄的,前头主院那么大,不去耍,非要挤在这犄角旮旯里。
大白懒洋洋地趴在毯子上,舔舔自己爪子,再舔舔自己崽崽,山大王有山大王的高冷傲慢,吃了顿大肉后,懒理这些愚蠢的人类。
周父拄着拐杖站在台阶上看着,见女儿女婿忙完了,把两人叫到屋里,关上门,他有很多的事要问。
周谡自知瞒不过,只能先放出一些料,让老丈人有个适应的过程,强强心脏,将来放出更大的料,也不至于晕过去。
“你好端端地跑去土匪窝作甚?”周父仍是没忍住,一下子愤然站起,随即身子一晃,若非周窈手快搀了一把,怕得摔个结实了。
周父重新坐下后,人不动了,手却仍在抖,直指着周谡:“你好大的胆子,须知私通匪贼,就算不死,牢狱之灾也逃不了,家人也会受到牵连。”
听到这,周窈想笑:“何止是私通,本来就是。”
不仅是,还是主犯呢,一人之下,百人之上的二当家,厉害着呢。
周窈声音压得低,周父听到不真切,转头问女儿:“你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周窈摸摸自己肚子,眨眼:“我在跟孩儿讲话呢,叫他别学他爹。”
周谡耳力好,听得清清楚楚,却只是扫了媳妇一眼,什么都没说。
周父又把注意力转回到女婿身上,责令他立刻与那些山匪断了来往,赶紧把留宿的那二人送走。
未等周谡做出反应,周窈先开口道:“爹,现在送客也晚了,这几日,街坊四邻可是瞧着那二人进进出出,跟前跟后。更何况,他们也是为了保护我们才留在这,不需要人了,就叫人走,未免有些说不过去。”
人心有好有坏,无论是官是匪,周窈在经历了被官差带走,又被衙门的人闯家大肆破坏后,体会深刻,看人也不再拘泥于俗世观念,更问自己的心。
周父又何尝不知道过河拆桥非良心人所为,可那二人身份实在是特殊,官府没查出来还好,若一旦发现了,家里几号人都难逃干系。女儿如今又有孕,哪里经得起牢狱之灾。
想来想去,周父只能狠下心肠:“今晚准备丰盛的一顿,好好款待他们,明日就让他们回了吧。”
周窈看看周谡,周谡点头:“就按爹说的办。”
那二人也确实该回山里了,看久了,也烦。
周二妹一听要为常顺他们践行,愣了下:“就不能多留他们几日?”
“毕竟是外男,又能留多久,街坊们闲话多了,不好。”周窈已为人妇,稍微好点,妹妹一个云英未嫁的姑娘,整日跟两个外男混一起,被街坊们看多了,还不晓得传得有多难听。
说到这,周窈不禁有些好奇:“你现在倒是不怎么提怀三公子了。”
“为何要提,他有他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各有各的路。”
周二妹说得倒是豁达,让周窈都不由得佩服了,这个妹妹心够宽,原以为她陷进去了,她又能自己找路子爬上来,看来是吃不了大亏的。
然而,小弟又悄悄找到周窈,悄悄摸摸道:“怀三娶亲了没,没娶亲,又说亲了没?要不咱给二妞撮合撮合,你是没瞧见,她大晚上不睡,爬到屋顶上,拿着怀三送她的小木鱼发呆呢。回了屋,自己还偷偷练字,买了不少纸,准是要给怀三写信的。”
周窈吃了一惊,怀三什么时候跟二妹私下有往来的,来往多久了,还送礼,还书信的。
“你自己知道就好,不要跟爹说。”
周窈嘱咐完弟弟,回到屋里就去找周谡问。
“那个怀三,到底怎么想的?你与他相处算久了,对他也该有些了解,他待二妹,到底是何态度?若只是闲来无事,逗弄逗弄,那么,你叫他滚得远远的,我宁可把妹妹拘在家中养成老姑子,也不可能让他占了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