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这是什么对付太皇太后的手段?
罢了。来时的马车上,豫王妃不都说了?她只要负责委屈就好,能掉眼泪则更佳,旁的事儿不用她管。都是自家人,她能帮,就稍帮一下,豫王妃必然是不会让她吃亏的。
这样想着,宁竹衣低下了头,一副娇羞默认的模样。
而太皇太后则陡然将目光移到了宁竹衣身上,一张老脸上缓缓绽开惊喜的笑意:“呀,这是有好消息了?阿辰终于打算让祖母高兴高兴了?”
豫王妃含笑不语,笑得深意浮动。她既没否认,也没承认,只说:“人家姑娘还年轻,又知礼懂事,咱们可不好直说这些八字没一撇的事儿。”
太皇太后笑得合不拢嘴:“哀家明白,都明白!今儿不过是瞧瞧人长得什么样,性子如何,其他的日后再定!对了,这丫头是哪一家的?”
豫王妃适时道:“竹衣是宁氏一族的姑娘。”
太皇太后满意点头:“不错,宁氏的女娃,门当户对。父亲是什么官职?”
“是洵南的父母官。前些年治了大水,被百姓编了调子一直唱的那个。”
太皇太后眯了眯眼:“宁江涛呀,哀家记得的。放着京城的肥差不要,偏跑去洵南做官。先帝在时,就说他是可用之材呢。”
说罢了,太皇太后又捻着佛珠,冲宁竹衣招招手,道:“丫头,不必害羞,上来说话。”等宁竹衣上前,又问了一通喜好如何,爱吃什么。
宁竹衣不敢直说自己喜欢看武侠和打拳,更不敢说自己饭量极大一顿吃好几碗,只能装作娇羞的样子,只说自己喜欢看书和扑蝴蝶。
一边说,她一边在心里忧虑:虽说知道这是豫王妃的手段,一切都是为了让太皇太后帮忙,可万一老太太把这件事儿当真了,那可怎么办?
她正忧虑着,那头的太皇太后已经下了论断了:“小姑娘很好,哀家看着就满意。长相周正,出身不错,性子也佳。什么时候过明路?”
太皇太后的语气满怀期待,但豫王妃却没有立刻回答,反倒是露出一副惆怅之色,然后幽幽地叹了口气。
太皇太后皱眉:“叹什么气呀?有什么不可说的吗?”
豫王妃做出强笑之色来,道:“母后,这事儿恐怕不太好办。”
太皇太后不解:“有什么不好办的?不过是找人上宁家说下亲事罢了。要是那个说亲的不顶用,哀家就亲自去。”
“哪里需要母后操劳呢?不过是儿臣没用罢了。”说着,豫王妃就用袖子遮住脸,做出一副酸楚的模样来。
太皇太后的面色微凝:“你这叫什么话!原本是喜事,怎么这副脸色?有什么事,你都一一说来,不要隐三瞒四的。”
豫王妃犹豫片刻,这才答话道:“原本都商量的好好的,只是前几日里发生了一桩意外……”说着,便将永荣长公主将宁竹衣掳走的事儿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人家父母远在洵南,将闺女交到儿臣手里,本就很是挂念。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儿,姑娘家的性命都险些交代了,他们哪里又愿意再将女儿留在外头呢?”豫王妃做出惋惜的样子来:“咱们虽是王室,可也不好强逼着人家割舍姑娘,要不然,岂不是惹来天下人的怨怼?这事儿,也只能算了。”
太皇太后愣了愣,面色立刻恼火起来:“竟有这样的事情!”
豫王妃连忙添一把火:“就是有这样的事儿。长公主受宠,对儿臣这个长辈不理不睬,这才叫竹衣吃了大苦了。”
太皇太后重重地拍了下桌子:“永荣也是大姑娘了,怎么这般分不清轻重缓急?她这样做,岂不是叫世子到手的好亲事都要飞了!”
豫王妃惆怅道:“母后,也不知眼下当怎么办?”
太皇太后说:“亡羊补牢,为时不晚。赶紧叫永荣低头认罪,万不可再把宁家得罪狠了!哀家也就想看着几个孙儿成家立业的模样,为了这小小心愿,把菩萨都求遍了,可不能败在永荣的手里!”
豫王妃露出试探之色:“可长公主受宠,皇上与她是同母所出……”
太皇太后不以为意:“哀家的话,皇上岂敢不听?”
豫王妃立刻转愁为笑,满目深意道:“母后说得是,儿臣深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