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衣被关了那么一会儿,留下了心悸的毛病,做事不能一惊一乍,急不来。”豫王妃从容地坐下来,这样解释道:“因为这个缘故,我们才来晚了。长公主不会怪罪我们吧?”
豫王妃都这样说了,长公主还能如何?只能咬牙道:“自然不会怪罪。”说罢了,她又直直地盯向宁竹衣,然后快步上前,飞速地礼了一下,道:“宁小姐,先前我擅自将你带回长公主府,使得你受惊,这都是我的过错。今日我特来赔罪,带了些小礼以表歉意,希望宁小姐看在皇兄已罚了我不少俸禄的份上,不再计较此事。”
她虽口中说着致歉之言,但这模样,却不像是道歉,反倒像是拿刀架在宁竹衣脖子上,迫着宁竹衣快点儿将此事揭过。
总之,让人很是不快。
宁竹衣沉思片刻,问:“不知段七小姐如何了?”
段小燕与她当初一同被关在长公主府,也不知道长公主几时将她放了。
“段小燕?早放她走了。她病歪歪的,本公主可不想惹上人命。”长公主轻蔑地哼了一声,又道:“她父亲前两日惹上了金羽卫,她还想本公主出面说和呢。真是想得美。”
宁竹衣听了,心底有些复杂。
这段小燕为长公主鞍前马后,最后却被弃若敝履。也不知道忙活这一通,图得是什么?
她想了一会儿,又问:“长公主殿下带来的是什么?我能瞧瞧吗?”
长公主点了点头,道:“可以。不过,我带来的宝贝都不能见光,你看一眼就是了,别让它们晒着。不然,就不值钱了。”
闻言,宁竹衣便步向了侧廊上,驻足打量箱子内的礼物。只见最上头是一层金元宝,旁边挤着布匹绫罗,瞧起来便贵重。
看起来,长公主倒有些诚意。虽说态度不好,不过这些金银珠宝,却是实打实的。
可是……
宁竹衣仍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她总觉得永荣长公主这般骄横之人,必不愿轻易低头。
她向身后瞥一眼,见永荣长公主背朝着她,她便偷偷地伸了手,将那层绫罗绸缎一掀。下一刻,宁竹衣便悄悄地抽了口气——
只见这绸缎下头,竟然爬着两只肥大的蜈蚣。那蜈蚣长长的身子盘绕在玉如意上,一对一对的长脚蠕动着,令宁竹衣瞬间起了身鸡皮疙瘩。
难怪长公主要特意叮嘱“看看就是了,别让宝贝们晒着,会不值钱”,敢情这是怕她现下就瞧见这两只大蜈蚣,想等着晚上给她来个惊喜呢。
她僵立在箱笼边,动也不动。李贺辰觉察了些不对劲,便快步走到她身旁,低声问:“衣衣,怎么了?”
宁竹衣白着脸,指了指箱子里的景象。李贺辰看了眼,也微微皱起了眉。
“我就知道……”他嘀咕一声,将目光朝永荣长公主望去。
长公主没料到宁竹衣胆子这般大,竟自己偷偷掀开了那些绫罗,此时,她还背朝二人,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
李贺辰眯了眯眼,问宁竹衣道:“手帕给我。”
宁竹衣不解,却还是照做。
李贺辰接过了手帕,低笑道:“衣衣,你看我给你变个戏法。”
说完,他便用手帕包着五指,飞速将手探进了箱子里。接着,他捉起那两条蜈蚣,向着永荣长公主的方向一甩。一边甩,他一边惊慌失措道:“哟!什么玩意儿飞过去了!飞得可真快!”
永荣长公主正不耐烦地候着,冷不防,脸上就被砸了条软腻腻的玩意儿。那玩意儿长了许多脚,掻得人肌肤发痒,先碰着她面颊,又滑落至了她的衣领里。
长公主皱了皱眉,嘀咕一句“什么东西”,然后低下了头。
下一刻,长公主便尖叫起来,人如着火了似地,开始在偏厅里乱蹦、乱跳。
“虫!有毒虫!钻!钻进衣领子里去了!快!快赶走!”
长公主惨叫两声,竟然跌坐在地,浑身发抖,面色刷白。
这突然的变故,叫偏厅里如沸腾的锅似的炸开了,众人急急忙忙上来拉扯长公主。有的说“公主别急”,有的说“公主先躺下来”,有的说“拿醋来熏”。而长公主则轻轻地晃了晃身子,然后两眼一翻,直挺挺地厥了过去。
见状,李贺辰拍了拍手,笑道:“这虫是从长公主的箱笼里飞出来的,大家都瞧见了吧?回头皇上差人来问,可不要说错了。”